宁远则淡然道:“多谢叶千户挂念,小生既然已经走到这里,等走下这山岗,便离开了岭南地界。相比之下,还请叶千户多加小心。”
“也对啊!”
叶风错愕间,自嘲一笑。
是啊,宁远已经走到了这里,过了山岗就能远离这片战火之地。
相比宁远,真正该当心的人还真是自己。
“那宁远兄弟,咱们皇都再见!”
“叶千户,皇都再见!”
一阵山风吹来,将两人告别的话,吹散在了山岗间。
叶风目送宁远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荒芜的乱石处。
良久之后,叶风才从分别的低迷情绪中缓过劲,他打起精神朝着山岗的另一个方向赶去。
和锦衣卫约好的地点,方向位于在山岗南边,山阴下的一条溪河处。
叶风一路向南,寻找下山的路径,但始终没有找到。
在途径一段悬崖时,他忽然看到一只飞鸟从天际栽落下来,滚到自己的脚下。
不知为何,叶风的心脏忽然剧烈的跳动起来。
他望着灌木间的下山路,忽然有些担忧夏侯仪和那二十个锦衣卫兄弟。
“也不知他们逃脱叛军的骑兵没有……”
叶风心里泛起了嘀咕。
同时脚步不停,又沿着山岗上一段开阔地,一路搜寻其他人的踪迹。
可走了许久,他都没有看到一个人。
半个时辰后,叶风在山岗的背阴处,发现了一片小树林。
烈日炎炎,叶风进入小树林乘凉。
只是不知为何,他心中徒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自从遇到那只断翅的飞鸟后,他便时不时会心悸一下,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
叶风自信不是脆弱的人,与其惴惴不安,不如逆来顺受。
他想也许夏侯仪和那些锦衣卫只是慢了一步。
索性就在这林子里过一宿,说不定还能等到他们。
“这棵树不错,今晚就睡树上吧。”
叶风在林中找到一棵大树,双脚一蹬跳到了树杈上。
……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话说另一边,书生宁远告别叶风后,行走在山岗间,这天热日燥,山风夹带着热气呼呼往脸上刮。
宁远去解腰间的水袋,忽然想起为了救叶风,袋中已没了一滴水。
他不禁失笑一声,救人一命便是无水喝又怎样?
继续走在山岗间,宁远忽然看见前方出现了一条山路。
只是这山路十分难走,弯弯绕绕如羊肠,又多有碎石铺路,陡峭锋锐。
宁远走了没一会儿,额头便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挽起袖子擦了擦汗水,余光忽然瞥见前方不远处,有间粗木搭的简陋屋舍,似乎是家山野小店。
店外竖立了一根幌旗,旗上写了个“酒”字。
“这荒山上竟有间酒家!”
宁远大感意外之余,又不禁喜从中来。
他此刻已经口渴难耐,便朝着这山野酒店走去。
走到酒店门外,宁远没见里面有人,刚想呼唤店家,却听到店内似有人声。
“嗯哼……死鬼快……用点力……”
似有女子娇吟的声音,带着急促痛苦的微微喘息。
宁远微微蹙眉,以为女子生病而发出痛苦呻吟。
他朝着店内张望片刻,隐约察觉女子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
他正要开口询问,又听到柜台后一男子喘气道:“娘子,我……我不行了。”
“废物!”
女子哀怨的骂了一声。
接着,店内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站在店外的宁远有些糊涂,他能听出店内有一男一女两个夫妻。
妻子似乎生了病。
所以丈夫是在为妻子治病吗?
可为什么妻子要骂丈夫是废物?
宁远虽不通医理,却想劝慰这对夫妻,于是轻声道:“是店家在里面吗?”
“嘎嘎!”
忽然,山岗上传来一声乌鸦刺耳的啼鸣。
宁远下意识回头,就见几只黑鸟从一棵枯树枝上腾空而起,扑闪着翅膀向远处飞去。
同时,店内响起似衣物摩挲的声音。
一个五大三粗,满脸胡茬的虬髯大汉,从柜台后面站起来,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黑着脸走到宁远面前。
“请问是店家吗?”
宁远下意识后退一步。
那虬髯大汉一脸的横肉,形容粗矿,长着一脸凶相。
而且听到宁远问话,也不回答,只是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直勾勾盯着宁远。
宁远见对方似乎来者不善,便解释道:“方才小生路过,想进店讨碗水喝,无意听闻两位似起了争执,若是冒犯了兄台,还请兄台见谅。”
“哟,好俊俏的书生。”
这时,店内传来了一个妖娆的女声。
宁远听着女声耳熟,应该就是刚才呜咽喘息的女子,眼前男子的妻子。
他本着目不斜视的原则,没有循声看去。
只听那女子又道:“既然口渴了,公子便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