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王世常不说话了,他心里却更是害怕,不知道这一次自己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王世常身为贼军大将,统兵数万,手底下死的人不知凡几。
长期身居高位,自有气度威压。
此时一发怒,给柯天源带来的心理压力,是外人绝对难以想象的。
他只觉得自己几乎都喘不上气来,憋得难受,脑袋一阵阵的发晕,几乎就要昏过去了。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柯天源几乎要撑不住的时候,王世常忽然叹了口气,淡淡道。
柯天源只觉得紧绷着的身体瞬间松了下来。
他就像是被人摁着脑袋在水里憋了许久的气此时刚刚浮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只觉得手脚酸软,几乎就要趴在地上。
他甚至想要嚎啕大哭,来发泄一下情绪。
终归是自己的亲戚,王世常看见他这样子,也是心中不忍。
只是他这一次也是对柯天源非常恼怒,有心想给他个教训。
因此只是冷冷看着,并未说话。
“回王大将军的话。”
柯天源把来之前就已经想好的说辞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此次行动,前期非常顺利,冯锆打开城门之后,李刀疤等人进城,他们以为大局已定,便四处劫掠。”
“冯锆等人则是攻打县衙,擒杀了县令江兆……”
柯天源把事情基本复述了一遍。
说完,他又是一个响头磕了下去,带着哭腔喊道:
“是我识人不明,有负王大将军所托,甘愿领罪!”
说是甘愿领罪,其实他已经是把大部分责任都推到李刀疤身上去了。
柯天源很清楚,自己这一次想要全身而退,一点罪名都不沾,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那干脆就自己给自己先定一个罪名,识人不明。
反正类似于识人不明这种罪行,罪责可大可小,惩罚可轻可重。
以他跟王世常的关系,被重罚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
他这一次把责任都推到了李刀疤身上,不但能够减轻他自己的罪责,还能保全冯锆。
在描述冯锆等人行为的时候,他有一个词用的非常巧妙:攻打。
用了这两个字,就会给人一种感觉。
县衙是有人防御的,是需要攻打的。
如此一来,就把冯锆等人从这件事里头给摘出来了。
也可以解释为何李刀疤被北辰萧攻打的时候冯锆等人没能帮上忙了。
因为人家在攻打县衙啊!
而他们之所以会攻打县衙,也都能理解。
毕竟他们对县令江兆恨之入骨。
一心要杀他,也是人之常情。
其实县衙根本就用不着攻打,砸开门进去就行了。
而冯锆所部其实也参加劫掠了,严格追究起来,他们也跑不了!
之所以保全冯锆,原因有两个。
第一个是为了向冯锆卖好,毕竟以后冯锆会走到哪一步,谁也说不好。
第二个原因,也是更重要的那个原因,则是因为他感觉王世常是希望他这么做的。
他知道王世常对冯锆这些投降的官军很重视。
而这一次就算是真要追究责任,冯锆他们的责任也不是多大。
如果说李刀疤算是主犯,他们连从犯都算不上。
所以可以想见的是,王世常是并不像惩罚冯锆的。
自己的这要说辞,是为冯锆开脱的,想来这样的说辞,王世常就会比较愿意认可。
王世常想得到真相,很容易,问题是他愿不愿意这么做。
其实很多时候,你给他一个说得过去的,他也满意的说辞,他就不会追究真相到底如何了。
柯天源说完,大帐内又是陷入沉寂之中。
王世常抬头看着帐顶,两眼却是茫然无焦距,显然已经走神了。
他对今夜的行动,本来是抱有极大希望的。
毕竟这行动看起来已经是十拿九稳,不可能出什么岔子了。
但偏偏还就出岔子了。
他把这个差事交给柯天源这个亲信,本来想送给他个功劳,却没想到,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加起来数倍于官军的兵力,结果硬是让人给撵出来了!
“你娘的!”
一想到这里,王世常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胸中一股邪火蹭蹭蹭的往上乱窜,气的恨不能大喊大叫两声。
不过事已至此,就算杀了柯天源也没用。
再说了,王世常对这个亲戚也下不了手。
“说实话,对你,我很失望。”
王世常叹了口气,淡淡道。
柯天源又是一阵磕头,砰砰一阵响,把额头都磕的有点肿了。
“起来吧。”
王世常又叹了口气,摆摆手,问道
:“李刀疤等人,劫掠所得,能有几何?”
柯天源一听他问这个,立刻心里一喜,知道自己这事算是过去了。
他道了谢起身,恭敬答道:
“属下命人统计了,仅仅是现银,就有八千八百多两,还有黄金七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