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虽然惊讶,不过也仅仅是惊讶而已。
这个时代的人是麻木不仁的,不是天性如此,而是被惨重艰难的生活给摧残的。
连三餐都无以为继,连养活家人都极其困难,连肚子都填不饱的人,怎么会关心这个?
虽说来到腾云城之后要好了许多,但是这性子,却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更何况,他们和孔芒不沾亲不带故的,凭什么会有什么别的情绪?
孔芒是孔大缸介绍来的,是他的远房侄子。
来的时间也不长,跟大家的关系都不怎么熟,不过是点点头的交情而已。
有的那心性恶劣的,甚至还幸灾乐祸。
惊吓了王爷,炸死你也是活该。
“本来我是孔芒的亲戚,我不该说什么。”
“但是他今日做的这事,实在是差点闯出大祸来,若是王爷有个什么差池,怕是咱们都要倒霉。”
孔大缸沉着脸道:“我也就不怕丢人了,该说什么我就说什么,也不必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众人纷纷道:“理当如此。”
“孔老大你这才是坦荡,有什么说什么,不遮掩。”
“不是咱们瞎说话,虽说死者为大,但是凡事也都要讲个事理,这事是孔芒做错了,咱们也得公道说话。”
他们心中也都对孔芒很是不满意,主要就是因为孔大缸那一句话。
怕是咱们都要倒霉。
大家一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若是王爷有了什么差池,孔芒是死了没法子了。
但是咱们肯定要给王爷拿来撒气,指不定要倒多大霉。
听到众人这般说,孔大缸满意的点点头。
远处工坊的家属区忽然响起一阵哭声夹杂着混乱的喊叫,然后声音便是向着这边快速接近过来。
循着声音看去,孔大缸瞧见了一帮人跌跌撞撞的向着这边快速赶来。
大约有五六个,有老有小,有男女有,都是老弱妇孺。
仔细看去,里头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长的很普通,穿的也很寒酸,只是一件黑色的棉袄。
不过洗的很干净。
她脸上都是泪水,扑簌扑簌的掉下来,一边走一边咧着嘴哭,喉咙里发出一阵阵抽泣声。
虽然哭泣,却还是没忘了扶着一个老人。
那老妇人足足有六十多了,满脸皱纹,干瘦佝偻。
在那妇人身边,还跟着三个孩子。
她手里牵着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女孩儿,旁边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儿也牵着一个略大一些的女孩儿。
几人都是穿的破烂,衣服上打满了补。
算起来,还是那老妇人穿的体面气派一些。
不过不管身上衣服多么陈旧,却都是干干净净的,那衣服上面的补丁,针脚也是细密,显然缝补的人,手上的女红做的是极好的。
看这衣服,便知道女主人多半是颇为贤惠能够持家的。
几个孩子也跟着自己母亲哭,一边走还一边不时的拿手去擦眼泪。
那老妇人倒是没哭,不过目光也有些呆滞。
孔大缸看的分明,这正是孔芒的老母,妻子,以及几个儿女。
“他们怎么来了?”
孔大缸皱了皱眉头。
他本来打算给大家说完之后,再去找这些孤儿寡母私底下说。
这样的话,就算是他们有什么不满的,就算是表现出来了,没有别人的声援,也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好对付的很。
但是现下,他们却是直接来了,这万一要是生出什么事,可就不好办了。
孔大缸虽然是孔芒的远房叔叔,但是发生了这种事,他最着急的却不是安慰孤儿寡母的情绪,而是撇清自己的责任。
这倒不是他天性凉薄,更多的是人之常情,毕竟两人关系之前就不算是多么亲密。
孔大缸往李鼎那边瞥了一眼,怀疑是他找人把消息告诉了这几个让他们来给自己添乱的。
但是想想,似乎李鼎未必有这心机。
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孔芒的母亲迎了上去,挤了挤眼睛,让眼睛变得红了些,两滴眼泪强行被挤了出来。
他行了个礼,带着哭音朝着孔芒的母亲道:“嫂子,孔芒去了,你可要节哀顺变,保重身子才是啊!”
孔芒的母亲孔母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声音有些空洞:“孔芒,真的走了?”
孔大缸重重的点点头。
孔母闻言,嘴唇哆嗦着,身子一震剧烈的颤抖,看着孔大缸竟不说话。
只是眼神,那神情,让人看了便是心里难受。
孔大缸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老嫂子,老嫂子,你这是怎么了?”
孔芒的媳妇冯氏也吓坏了,赶紧拍着自己婆婆的后心,哭道:“娘,你怎么了?”
听到冯氏的哭喊声,孔母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
忽然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哭号:“我的儿啊,你怎么就去了……”
声音凄惨,老泪纵横。
看到他这般表现,孔大缸反而是放心下来。
这样其实不怕什么,反倒是方才孔母的眼神儿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