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们明明都是孩子。”顾知鸢笑了一声,可是他们是这样的懂事乖巧:“你知道么,在山上,他们像是牛羊一般被圈养起来,一千多个孩子,最大的,十岁,他们井然有序,排队吃饭,大的照顾小的,睡觉的地方,排泄的地方,玩耍吃饭的地方,分的清清楚楚,是这样的优秀可爱。”
依玛儿难以想象那样的场景,这都是一些孩子,他们怎么做得到?
“这些是失去了父母的。”顾知鸢说:“就养在了府中,平日和军队混在一起,那个大男人们,对这些孩子倒是温柔的很。”
依玛儿点了点头:“至少生活的井然有序的,至少走上了正轨,有人疼爱。”
顾知鸢吃完了面:“我想给他们请个老师,教导他们读书写字,办个学堂。”
“好。”依玛儿说:“这是个好主意,皇嫂朝堂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们只是女人,什么都做不到,可是这些孩子,何其无辜,他们都变成了战争的牺牲品。”
“我们,能做的,是做好后援照顾好害怕。”顾知鸢笑了:“我这是给你做榜样,你学着点……”
“是!”依玛儿想起来突然又笑了:“过两
日,长乐她们也差不多到了,我琢磨着,那二人都不会留在这里,至少十七和十九会武功,不像洪哥哥,甩个马便打到自己。”
顾知鸢噗嗤一声笑了,从依玛儿的言语之中听的出来,她如今很幸福,过得是她想要的日子。
二人闲聊了一会儿,便打道回府去了。
下午,顾知鸢疲倦都很,小睡了一会儿。
“王妃娘娘,有个书生上门来了。”秋水敲了敲门:“王爷不在,去军营了,您去看看吧。”
书生?
顾知鸢的大脑强行开机,想起来了那个姓梁的年轻人,她立刻坐了起来:“这就来。”
梁有生端坐在堂中,脊梁打的笔直,似乎不会因为任何的事情弯曲半分一般,身虽贫贱,风骨依旧。
他的旁边放着一些米和肉,一双眸子平静地盯着地板,整个人镇定自若,当真的是不会为五斗米折腰。
顾知鸢在秋水的搀扶下走了进去。
梁有生缓缓站了起来:“昭王妃,东西已经退回,药物在下留下来,折成了银子。”
“度水城如今情况不好,昭王心急如焚,开始了救援,你不要,是觉得你有一根傲骨,不需要被援助?还是觉得你恨昭王挑起
战争?”
梁有生一怔,突然觉得步伐僵硬了几分,站在原地走不动路那般,顾知鸢的声音清冽了几分:“或许,两者都有。”
她施施然坐了下去:“你是读书人,你怎么不知道,沧澜二皇子,在佑城埋下炸药,要炸死我们几十万的百姓,你既然有傲骨,那我们呢?我们没有,让你们随意践踏。”
梁有生握着拳头:“这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我们不该攻打你们,不该要你们的城池?”顾知鸢笑了一声:“可我们在这里,你们觉得饱受磨难,所以你们恨我们?你的痛苦,是沧澜造成的,不等我们到,就带走了军队,将你们丢在了危险之中,任由你们被践踏,不顾及你们的生死,这是沧澜的错,不是我们的错。”
梁有生浑身颤抖了一下。
“昭王全力抢救,买了米,买了肉,让你们每一个人都能有饭吃,你们却恨他。”顾知鸢笑了:“我知道你是有风骨的人,为了避免你不写诗来骂昭王,这样吧,我给你黄金千两,你出了度水城,去沧澜地界。”
梁有生一惊,不可思议地盯着顾知鸢:“你,你说什么?”
“我没开玩笑。
”顾知鸢说:“昭王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补偿你们这些在战争之中受到伤害的百姓,你们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梁有生沉默了许久:“犯过的错,有那么容易弥补就好了,就不用终日忏悔了,王妃说的背未免太过于轻松了。”
“战争并非我们挑起的。”
“可,是你们逼迫我们到这种地步的。”
砰!
顾知鸢一挥袖子,将茶杯摔在了地上。
满室啷当让梁有生一怔。
“我们逼迫你们?”顾知鸢大笑了一声:“滑天下之大稽,你还说自己是读书人,却不懂圣人不得已而用之的方式,倘若我们真的要逼迫你们,昭王应该屠杀满座的百姓,将丛阳的百姓植入,我们杀过你们一个百姓么?我们动过你们一个么?你们不过是博弈的棋子,你们被沧澜抛弃,沧澜故意要给昭王出难题,以你们为棋而已。”
梁有生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照您这样说,你们是一点错都没有。”
“是。”顾知鸢嗤笑:“我不想和你理论,你回去吧,要走,便来找我拿盘缠,是君子,恨昭王,就去考功名,回来与昭王博弈,夺回这城池,要留
下,便是绝对的服从,你若是个人才,昭王必不会亏待你。”
梁有生眉头一皱,微微抱拳,转身离开了。
他是有傲骨,可站在沧澜那边,确实应该指责丛阳,所以顾知鸢给他选择,留下来的,必须是忠心耿耿的,她还不缺这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