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的景帝,其实是个思想异常跳跃的景帝。
他看着眼前的容祁,想着之前才把他气到半死的北冥狄,霎时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容祁,会不会是他家皇弟的私生子?
瞧瞧这相貌!瞧瞧这脾气!
回想前两日北冥狄拼死控诉他棒打鸳鸯,那平日里尽得逍遥的北冥狄凭什么要替容祁拼命?
不是父子还能是什么!
再想想,楚王为何不待见容祁?容祁为何会被当作质子送来齐国?
“皇上明鉴,我自是守礼才会与皇上说真话,欺君可是死罪。”容祁自顾收着棋盘上的白色象牙子,漫不经心道。
棋是不能下了,景帝静默坐在对面,等着容祁将黑子一并收起来,容祁没收。
容祁叩好白色棋盒,之后便停下来抬头看向景帝,亦不说话。
气氛无比尴尬,每一分钟都难熬。
奈何景帝跟容祁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四目相视,两对眼睛真是又大又圆又好看。
景帝纹丝不动,心里在想一个问题,外面那些传言是真的吗?
容祁真的喜欢凤天歌?
如果喜欢他为何不求朕收回成命?
这是多好的机会!
容祁想的就很简单,我的眼睛又大又
圆,就算不能把你瞪的又怂又扁,我也要让你知道我的眼睛,很明亮!
如果一开始他们彼此间的对视只是不经意,那么此刻,他们却是谁也不想先移开。
景帝老了,眼睛有点儿要流泪。
偏在这时,外面传来叩门的声音。
姚石解了围。
“何事?”景帝移开视线,看向房门。
这会儿姚石推门而入,“回皇上,午膳时候到了。”
景帝再看向容祁时,脸上露出无比失望的神情,“容教习,三日后昭王大婚,朕希望你能入宫。”
“遵旨。”
容祁起身,欲退时忽然转回来,“三日后,容祁自会为昭王殿下大婚,备一份大礼。”
直到容祁貌似恭敬离开,姚石方才小心翼翼走过来,看到棋盘上的黑子时不禁问道,“容世子未收棋?”
“那是朕的黑子!”景帝刚刚一直忍着性子,此刻没有外人,他勃然大怒。
姚石赶忙上前收起黑子,“皇上息怒……”
“容祁这小子也忒大胆!他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在威胁朕?”景帝怒目落在姚石身上,寒声质问。
姚石打从心里喜欢容祁,心向凤天歌,虽然他不会把自己的本心露在帝
王面前,但行事说话极有分寸。
“皇上多虑,以容教习的身份,他说备大礼可能真就是备一份大礼,不能在一起,总要祝福……”姚石硬是把容祁的警告,说成无奈。
景帝稍稍平息怒火,“姚石,大婚之事可还有转机?”
姚石闻声,这方想到一件事,“回皇上……司制房将喜服送入延禧殿,听回来的嬷嬷说,凤郡主收下,且上身了……”
穿了。
北冥景心底最后一丝期待骤然消散。
他默然起身,一步步走向龙榻,许久后发出一声感叹。
“朕给过她机会……”
桌边,姚石握着棋盒的手略紧。
这大齐皇城的风,总是来的这样突然……
正如姚石所说,凤天歌收下司制房送过来的喜服,且当着那些嬷嬷的面穿在身上。
前世今生,这是她第二次穿上喜服。
第一次,所嫁非人,万劫不复。
没想到第二次嫁的人,也是这么不如意。
铜镜前,凤天歌望着里面的自己,有些看呆了。
那是一身绛红色镶着黑边金绣的锦袍,精致的面料上绣着一只绝美的凤凰,凤凰展翅,翱翔九天。
喜服前面是用一颗赤金嵌着红宝石的领扣扣
在雪颈处,宽大喜服上除了凤凰,还有百子百福的花样,尾裙长摆摇曳拖地三尺有余,边缘处滚着金丝缀,镶着五色米珠,行走时会发出簌簌的声响。
这喜服足够大气,上面甚至绣着只有皇后跟太子妃才配绣的凤凰!
凤天歌懂了,大婚当日,昭王必成太子。
背后传来脚步声,凤天歌没有回头,她在铜镜里看到了来者。
“我的歌儿,真美。”
这是容祁第一次看到凤天歌穿喜服的样子,惊为天人。
如果不是佟无澜突然出现,他与凤天歌早该到盛衣庄挑选喜服,早该大婚,他早该在这个女人头上,冠以世子妃的名号。
还好,未迟。
凤天歌墨发松散,落于腰间。
她回头,朝着容祁苦涩抿唇,“是挺好看,我喜欢。”
“我也喜欢。”容祁仔细端详凤天歌身上的喜服,每一个细节都被他记在心里。
凤天歌转身离开铜镜,走向桌边,“三日后大婚,你别来。”
“景帝刚刚请我了。”尾裙划过脚面,容祁记住长摆上滚着的金丝缀,跟五色米珠的样子。
是他喜欢的款式。
凤天歌不禁抬头,“皇上召见你了?”
“我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