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榻上,景帝何其睿智,他自然听出凤天歌这些话根本不是对顾北川说。
可他始终,没有开口表态。
凤天歌再进一步,缓缓蹲下身,漆黑双眼迸射出毫不掩饰的杀机。
“既然王爷承认比到这里你已不如,天歌也不必再拿那五十五户寒门士族跟百余军中将士为元帅加持战功,说到奸妃一案,北冥渊不过是你顾北川手里的一把刀,是你,用那把刀捅死了人,刀有罪,还是你有罪?”
第三问!
顾北川缓慢抬头,迎向凤天歌的眼睛。
目光焦灼处,迸射凌厉火光。
“老臣从未握住那把刀,如果握住,老臣也不会是今日之下场。”顾北川看向凤天歌,反唇相讥,“倒是凤元帅把那把刀,耍的更顺手吧?”
凤天歌勾唇,眼底寒意大盛,“因为北冥渊那把刀不顺手,王爷便又换了另一把?”
凤天歌所指,简直不要太明显。
龙榻上,景帝又咳嗽两声,“天歌,颖川王自是亏欠独孤艳,朕会罚他,今日他肯跪在你面前认错,足见诚意。”
“顾北川若真有诚意,为何不亲自下去给元帅请罪,给十三宗请罪!天歌以为,皇上若不想继续追查奸妃一案也是对的,战线拉
的太长难免他会找各种理由为自己开脱,既是顾北川刚巧也在,天歌愿亲自动手,了结那段血仇。”
北冥景以为自己听错了,凤天歌要干什么?
她想在自己面前杀了顾北川?
这也是疯了。
“天歌,得饶人处且饶人。”景帝自然不会让凤天歌在他这龙乾宫动手,更何况,他要保顾北川。
因为顾北川,保住了他的皇儿。
凤天歌哪怕早就想到景帝会有此招,可当这句话被北冥景亲口说出来的一刻,凤天歌眼睛瞬间湿润。
曾经以为的慈祥,曾经感受到的温暖,还有她半生峥嵘岁月,意义在哪里啊!
她以为的在乎,她以为的关怀如今变得一文不值!
帝王,无情呵!
她笑,“天歌没听错吗?没听错吧,皇上想我饶过奸妃之案的始作俑者?那若午夜梦回,元帅找我怎么办?亦或,皇上不怕元帅入梦么!”
“凤天歌!”北冥景愠怒,低吼。
地上,顾北川抓住时机,再度匍匐,“老夫有罪!在此给凤元帅磕三个响头,还请凤元帅大人大量,莫要再计较!”
砰、砰、砰!
看着跪在地上卖命唱着苦情戏码的顾北川,看着坐在龙榻上写满龙颜不悦的北冥景,凤
天歌暗自噎喉,垂在袖内的手,紧攥成拳。
她忍住无尽悲凉,硬把眼泪逼退,缓缓启唇,“颖川王这头磕的不够响。”
见景帝不语,顾北川叩首片刻,“老夫再磕,磕到元帅满意为止!”
“不必。”
凤天歌又一次蹲下来,缓缓伸出手,以指尖勾起顾北川的脸。
动作轻柔无比,却又极尽轻佻。
这对顾北川来说,是侮辱。
啪-
无比狠辣的巴掌落下,顾北川只觉左脸火辣辣的疼,五个指印更是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浮肿,异常显眼!
没等北冥景跟顾北川反应过来,凤天歌反手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道更甚,顾北川右侧脸颊亦迅速肿胀,唇角血迹急涌而落,染红白须。
“凤天歌!”顾北川双目通红,猛然起身。
凤天歌却是挑眉,漠然立在原地,面无表情,“在呢。”
龙榻上,景帝皱了皱眉,“天歌,可以了。”
凤天歌未理盛怒至极的顾北川,转身看向景帝,拱手,“皇上说的极是,可以了。”
听到凤天歌松口,景帝暗自舒了口气,“那此事便过去了,哪怕如此,朕亦会收回颖川封地作为惩罚,天歌你可还满意?”
“天歌满意。”凤天歌
垂眸,恭敬开口,脸上再无愤懑,看起来多少还有些心满意足。
景帝点头,“如此,你先退吧。”
“天歌告退。”凤天歌没有再违背景帝的意思,她转身,缓缓退出龙乾宫。
待其离开,顾北川抹过唇角血迹,“皇上,老臣以为凤天歌根本就没放下,她必定……”
“那你还要如何?叫朕杀了凤天歌以除你的后患?”北冥景冷眼看向顾北川,寒声开口。
顾北川俯身,“老臣不敢。”
“你也出去吧,朕累了。”北冥景以手抚额,转身躺在龙榻上。
顾北川未再言语,亦退离。
这件事,表面上是景帝在为顾北川开脱罪名,可实际上,顾北川没了颖川!
而这个条件顾北川事前并不知道,景帝故意在凤天歌面前加上这句话,又何尝不是想让凤天歌作一个见证!
帝王。
哪怕平日温和如北冥景,依旧是个帝王……
皇城,逍遥王府。
后园醉翁亭内,白色幔帐随风舞动,亭内一老一少皆是极俊的人。
难得的是,醉翁亭内的石台上再无棋盘。
北冥狄把棋给戒了。
在赢过自己兄长跟自己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