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极不情愿,又无力反驳的容祁,解风情终是起身。
“我知道你不甘心,明明是你先出现在天歌面前,是你护着她走过一路,可天歌值得更好的,谁规定先出现的那一个就是最好,你说呢?”
容祁没说话,他怕自己骂的太难听,刷新自己对自己的认知底线。
而他在这一刻,想到了北冥渊。
北冥渊先他出现在独孤艳面前,结果如何?
他当然不会背叛他的歌儿,但他却无法肯定自己是最好的那一个。
容祁终于恢复初时神情,冷漠中又带着几分圣人姿态,“情出自愿,事过无悔。”
解风情眉目微震,随后浅笑,“一言为定。”
待那抹藏青色身影推门而去,容祁脸上那副冷漠又傲娇的神情顷刻变得不堪入眼,嘴里更碎碎念着解风情全家跟他的祖宗十八辈。
没有抑扬顿挫,是怕牵扯到伤口。
皇城鱼市,思凰阁。
思凰阁以经营金器为主,且多为女子饰物。
说起金器,在大齐皇城不算是极奢侈之物,而且因为金矿成色不同价钱也不一样,思凰阁的金器最低成色乃青,价格也是最便宜,之后是八黄九紫十赤,再低成色的也有,但思凰阁没有。
是以
思凰阁在鱼市里口碑很好,价钱公道且金器样式亦美观。
思凰阁有自己的铸金师,那些师傅的手法十分精巧,销、披、镀、捻、戗皆在行。
皇城里许多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都在这里定制首饰,生意算是不错。
但因为思凰阁一直秉承出精不出量的原则,这些年在鱼市里并未做大。
就在七日前,思凰阁突然并了鱼市里另外两家金店,规模顿时扩大三倍,但其实鱼市不过是四市之一,莫说扩大三倍,就是十倍也不见得能在皇城里掀起多大浪花。
思凰阁之所以入了黎啸天跟赛金花的眼,是因为它的手已经同时伸向寒市胭脂坊,及本该属于南无馆在青州的金矿。
此时,思凰阁通往鱼市外民宅方向的一处密室里,夜明珠的光芒营造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朦胧跟迷幻。
密室有桌椅,桌上有茶,茶香四溢。
“龙团胜雪果然名不虚传,倒是比雾山小隐还要绵醇一些。”庚博远细细品茶,赞叹不已。
在他对面,一身褐色长袍的男子端雅而坐。
男子长相斯文秀气,眉峰浅,双眼如杏,两片唇薄厚适中,鼻梁笔直,鼻翼丰满,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在头顶,以一条褐色绸带
系紧,两片绸带翩然于身后。
男子的眼睛分外清澈,如天边闪闪繁星,黑白分明。
“龙团胜雪虽比雾山小隐绵醇,却卖不上如雾山小隐那样的价钱,庚大人可知道为什么?”男子名曰宋羽白,便是这思凰阁的掌柜。
庚博远端着手中专配龙团胜雪的骨瓷盖碗,“宋掌柜是这方面的行家,老夫便无须班门弄斧了吧。”
虽已是而立之年,但因宋羽白长的斯文秀气,便是那一身褐色老成的长袍也未显出他半分颓态,反倒更显出几分精神跟锐气。
“简单啊,成本跟收益。”
宋羽白笑着端起盖碗,“雾山小隐产于寒山之巅,野生,龙团胜雪产于各大茶庄,人养,真正懂茶的人都知道,想要培育出上等的龙团胜雪需要付出很多努力跟成本,但想要去采野生的雾山小隐则很容易。”
庚博远品茶,聆听。
“而真正懂茶的人又分两种,一种如庚大人这般只品茶,不问茶源,一种如宋某这般是商者,作为茶商,他们宁原把钱花在对雾山小隐的吹捧上,进而提升雾山小隐在众多茶种中居高不下的地位,也不愿意把钱花在对龙团胜雪的付出上,毕竟前者一劳永逸,后者非
但要年年付出,还要承受天灾人祸的隐患,能不能收回成本都是问题。”
“的确。”庚博远点头。
“庚大人让宋某抢占南无馆在青州的金矿,便是这个道理,那里的金矿虽为九紫,成色是好,但九成金是最难卖的一种,靠不上十全十美,又不如八黄在制作上更容易捻镀,价钱还下不来,就如这龙团胜雪,好是好,卖不上价钱。”
庚博远恍然,在这儿等他呢。
到底是商人,在精打细算上他是服气的。
“这便是老夫今日来见宋掌柜的目的。”
这是庚博远第一次来见宋羽白,但对宋羽白来说,他根本不在乎是庚博远还是韩章,他亦未对庚博远的身份表现出任何的惊讶跟震撼。
他震撼的是,他在朝堂里的金主,居然让他做赔本买卖,不能忍。
“不瞒宋掌柜,韩章提出的要求的确会让思凰阁包括宋掌柜在外面的几处产业遭受不必要的损失,但这些损失,自有老夫无条件补偿,不管多少。”
庚博远同时还告诉宋羽白,即日起,他将代替韩章,接管思凰阁。
“大人,说句不中听的,鱼市的铺子是在朝廷里皆有主,但这种关系多半是依附,你好我好大家好
,如果恶性竞争到最后两败俱伤,我宋羽白可不干。”
“相信宋掌柜应该知道韩章与老夫的底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