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被揭开,楚太后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事实就是这样。
“他答应我会照顾好你,可他没做到!”孟臻回到座位,淡眉之下那双眼愤怒至极。
楚太后觉得好笑,“他活着的时候把我照顾的很好,再说你答应他不会入宫见我这事儿,不也没做到么。”
他,是先帝。
而此时此刻,孟臻最后悔之事便是当年与北冥霆有过那样的赌约,他还输了。
“那个混小子死的太早,早知道他这么短命我便一直等着,耗死他你就是我的了!”孟臻恨声低吼,气的跺脚。
此时此刻这个已然站在巅峰的,在众人眼中超凡脱俗德高望重的老者负气的样子,显得极为可笑。
“你们,又是何必。”楚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大半辈子的时间,是我拖累他……也拖累你了。”
“你没有拖累任何人,不管我还是北冥霆都心甘情愿。”孟臻郑重抬头,“跟我回太学院。”
“你知道这不可能。”楚太后果断拒绝。
孟臻不解,眉峰紧皱,“你不想活了!”
楚太后沉默,许久后抬起头,笑容蕴着几分沧桑,几分凄凉,“想啊,我的玥儿还没有回来,我就算走也还是想见她最后一面的
。”
“别说浑话!”孟臻愠怒,起身绕过桌案,“跟我走!”
“可我更想去见他。”
当楚太后说到‘他’时,孟臻陡然止步,目光中一瞬间闪出勃然怒意,二十几年没再动过的真气骤然紊乱,五官都跟着扭曲。
“师兄你生气的样子,一点都吓不到我。”楚太后忽然笑了,眼泪顺着眼角,无声划落。
世人不知,这位当朝楚太后与帝师孟臻,连同大齐先帝北冥霆,师出同门。
“他到底是谁?”这个问题,孟臻问了一辈子。
“他是玥儿的父亲……”楚太后便这样答了一辈子。
但今日,楚太后想多说几句,“当年我与师傅说想要出去游历,你还记得吗?”
“能不记得么。”孟臻回到座位,苦涩抿唇。
就是那一年,他跟北冥霆日夜惦记着的小师妹,被个不知名的混蛋拐走了。
也是那一年,他亲眼看到自己小师妹仿佛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
“我出去游历的时候,遇到他……”楚太后视线转向敞开的窗棂,有风动,吹拂起她额前几缕银丝,记忆仿佛洪水开闸。
楚太后告诉孟臻,如果不是出了意外,那个人原本是要与她一起回来向师傅提亲的。
“他
临出门时说很快,很快就会回来……”
楚太后望着窗外蔚蓝的天际,脑海里浮现出那人英俊儒雅的面容,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我等了他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我知道他可能,不会回来了。”
孟臻不语,双拳紧握。
“我这半生都在等他,从玥儿出生到玥儿长大再到出嫁,每一次我都充满希望,可每一次又都那么失望……”楚太后哑然,“我知道,他可能真的死了。”
明明就是盼着那个混蛋死,听到真相的一刻孟臻却是心痛。
“看我,老了还这么矫情。”
楚太后狠狠抹过眼泪,“我这身子已经这样,就算是跟师兄走也不过是多活个把月……如果师兄真的心疼我,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个把月你也要给我活着!”孟臻根本没有改变初衷。
楚太后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眼前老者。
孟臻最怕的就是这个,“你说。”
“我走之后,求师兄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天歌还有君离,如果……如果玥儿能回来,替我告诉她……我爱她,一直一直,很爱很爱。”楚太后故作坚强,眼泪却出卖了她的脆弱。
孟臻红了眼眶,“想照顾你自己照顾,告诉
你自己告诉,你给我好好活着!”
楚太后也想,可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她亦知道,孟臻已经答应她了……
凤天歌中毒一案很快成为皇城市井茶余饭后的谈资,已经有些被人们淡忘的凤雪瑶重新回到风尖浪口,这次陪她一起的,还有镇南侯府里那位老夫人。
信是老夫人写的,又是经凤雪瑶的手传进别苑,是以丁酉昨日自别苑离开后直接派人到镇南侯府缉拿嫌犯。
如果不是凤炎好一顿通融,最后由古云奕出面担保凤雪瑶跟老夫人,丁酉不会网开一面。
现如今,镇南侯府外面已经被衙役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任何人进出都要盘查。
这会儿钟绮院里已经乱了套,老夫人在房间里指着凤雪瑶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扫把星!亏得老身一直对你那样好,你竟变着法儿的坑害老身!祸害咱们这整个镇南侯府,你真是该死啊你!”
老夫人昨晚听到这事儿的时候直接就晕过去了,才刚刚醒过来没多久便差周嬷嬷把凤雪瑶叫过来一通数落。
“母亲可别这样说……雪瑶也是为了缓和您跟大伯的关系才出的这个主意,想着您若多关心一下凤天歌,大伯心里也舒服些
,谁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