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恍然自己问了一个可笑的问题。
北冥渊不死,独孤艳如何好过!
时间,总能让人淡忘一切。
往事成灰,那些悲伤凄凉,让人绝望到死的事终究会成为回忆,连痛都跟着麻木,徒留一片废墟。
就连有些恨,都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转淡,甚至连痕迹都能磨灭。
可也有那么一些恨,会随着时间推移深入骨髓,溶入血液。
永生,不忘。
这一夜,多少人睡,多少人醒着。
又有多少人,偿了心愿……
卫子轩死了。
直到天蒙蒙亮才睡过去的凤天歌,猛打一个激灵。
待她睁眼,分明看到苏狐正坐在她床榻边缘拨橘子。
然后没等她开口,苏狐便告诉了她这个听着惊悚却与她无甚关系的消息。
妖月已死,鱼市南无馆占据主导。
加上之前对付青玖门时她已让黎啸天借机摸清鱼市里各方势力的动向,压在凤天歌心头的其中一块石头已经搬走,她想暂时松口气。
弦绷的太紧,容易断。
然而让凤天歌没想到的是,卫子轩的死涉及到了古若尘。
就在凤天歌想问其究竟的时候,外面月牙急匆而入,禀报说凤雪瑶被刑部的人带去天牢候审,除此之外还有
独孤瑾。
月牙禀报之后没有立时退下,而是用一种比自家主子脸上那抹惊悚表情还要惊悚的看着自家主子跟苏狐。
凤天歌知道无从解释,便视而不见。
反观月牙,在看到主子衣裳不整之后就什么都不用解释了。
她懂,但心里多少有点儿替容世子惋惜。
卫子轩之死牵扯到了三个人,不管是独孤瑾还是凤雪瑶在凤天歌看来都一样,古若尘则不同。
撇开他是武院同窗不说,近一年淮阴侯古禹身体微恙,多次在人前表露想要退隐之意,却始终没有决定到底要将爵位传给长子还是次子。
淮阴侯虽不似武安跟镇南两位侯爷身负要职,分守龙魂跟虎骑二营,但麾下御林军却是皇城防御最重要的一道关卡。
凤天歌心里,古若尘必须是下一代淮阴侯。
那么,怎么才能让古若尘在卫子轩一案中安然脱险,便是当务之急。
马车里,苏狐尽可能将自己知道的消息悉数告之。
丁酉抓捕独孤瑾跟凤雪瑶,是因为他们有杀人动机,抓捕古若尘却是因为案发之前有人亲眼看到古若尘去过世子府。
这点在抓捕过程中,古若尘并没有否认。
“卫子轩亥时死的,古若尘那
个时候去世子府做什么?”马车里,凤天歌百思不解。
苏狐耸肩,“我怎么知道,一会儿到天牢你自己问他。”
凤天歌不再开口,马车很快停在天牢。
这会儿天牢外已然停着两辆马车,凤天歌认得其中一辆是镇南侯府的。
不远处,属于淮阴侯府的马车刚刚离开……
“是淮阴侯……”凤天歌蹙眉片刻,转身与苏狐走去天牢。
自天牢入口有三条岔路,左侧关押的是待审嫌犯,中间往里走是已经定罪的犯人,右手边则是秋后处决的死刑犯。
狱卒将凤天歌跟苏狐带到牢房,拿着银子屁颠儿屁颠儿走了。
苏狐则在某人的示意下守在外面。
“天歌?你怎么来了!”角落里,古若尘听到声音抬头时,凤天歌已入。
“苏狐说你出事我便着急过来看看,卫子轩……”
“不是我杀的。”古若尘摇头。
凤天歌相信古若尘的话,一来古若尘跟卫子轩八竿子打不着,二来古若尘是正人君子,即便与人有仇也不会用这种方法了结。
“我来时打听过,卫子轩死于一剑封喉,死时人就坐在世子府正厅的椅子上,暗中护卫他的三名暗卫与他死法相同,被人斩于攒尖屋
顶。”
凤天歌从狱卒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对古若尘来说,非常不利。
即便丁酉抓了独孤瑾跟凤雪瑶,但他们都有案发时不在场的证据。
凤雪瑶有凤炎跟孙荷香作证,独孤瑾则有墨画为他作证。
“他们两个我自会去查,反而是你,那么晚为什么要去找卫子轩?”凤天歌最疑惑的就是这一点。
看出古若尘犹豫,凤天歌有些抱歉,“若是不方便……”
牢房外,苏狐急了,“需要我提醒你,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么?命都快保不住你还藏什么秘密,看上他家哪个丫鬟过去偷人不成杀主了?”
“古某乃正人君子。”古若尘愠声反驳,视线回落到凤天歌身上,“昨晚我途经玄武大街拐角处,听到卫世子府的两名下人说……卫子轩想要入夜之后偷袭你,我去只是想警告他别肆意妄为。”
凤天歌有点儿乱,“偷袭我?”
“那两名下人说凤雪瑶在卫子轩面前说了些什么,卫子轩想替凤雪瑶出头便……”古若尘想到卫子轩的死,便停下来,“现在看,我可能是中计了。”
如果在此之前,凤天歌于公想要救古若尘,那么现在,她于公于私都不能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