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因宸寸步不让,面无表情地回道:“太妃娘娘不必如此大动肝火,既然连陛下都觉得可以网开一面,太妃何必抱着那些死规矩不放?”
太妃气得捂住胸口,故意伪装成一副怒火攻心的模样。
皇帝自然是尽孝道,急忙上前将太妃小心翼翼地扶起来。
太妃趁机递给他一记暗示的眼神。
皇帝当即脸色一变,当众训斥战王,差点将他骂得狗血喷头。
凤卿酒从楚因宸背后探出头来,果然,看到在场的几位宾客之间暗流汹涌风云诡谲,气氛变得愈发诡秘起来。
楚因宸安抚一般拍了拍她的小手,再次怒怼皇帝和太后,直接将两人怼得心口泛起一阵阵凛冽的痛意。
关键这个战王,口才犀利,舌灿莲花,给人一种强势雄辩的感觉。
凤卿酒惊讶地瞪了他一眼。
她还是第一次发现,一向清冷如雪的战王居然还有此等口才?
太妃捂住胸口,不停地捶腿:“不想活了!不想活了!先皇在天之灵一定会责怪我,责怪我没有保护好他的心爱之物……”
楚因宸冷冽地笑道:“太妃娘娘别太较真,先皇胸襟开阔,据闻在世的时候他还亲自出营迎接来自南国的谋士良臣,抱负高远的先皇,又岂会在乎区区一件妇人之物?”
妇人之物……
太妃顿时眼前一黑
,气得当众晕厥过去!
楚因宸旗开得胜,立即趁势而起,打算将无辜的凤卿酒带走。
却不料,皇后突然将他叫住,让他留步。
凤卿酒伸出修长如玉的白皙指尖,戳了戳楚因宸的后腰,低声问道:“要不,我先回府,等着你?”
楚因宸一愣,思忖片刻才回道:“我让裴峥送你回去。”
惠宁宫寝殿里。
太妃揉了揉隐隐酸疼的心口,想起楚因宸那副雄辩威武的样子,而且他是真的将凤卿酒当成眼珠子一般来疼爱……
太妃脸色一狞,冷笑道:“凤蓝裳的女儿,真是好得很!”
皇帝急匆匆地走进来,示意太医院的御医给太妃诊治。
御医回禀,太妃身体健朗,只是有点心塞郁闷,情绪有一点激烈。
只要注意心平气和,克制自己的脾气,基本上没问题。
皇帝暗暗松了口气,笑着跟太妃问安,便准备退下。
太妃跟皇帝之间的关系一直比较微妙,不算熟络,也不算陌生疏离,但是太妃对皇帝,一向只是利用和依傍。
要说天家的母子之情,那肯定是不够的。
太妃看到皇帝威严肃穆的背影,眼神蓦地闪了闪,她其实很想问问他青云鼎的事。
但是后宫还有一个正统的太后,她只是先皇舍不得放手的贵妃罢了!
她,还是没有必要掺和皇帝
的子嗣问题。
太妃故作疲惫地摆摆手,示意皇帝退下。
凤卿酒从惠宁宫中出来,一路上也算是有惊无险,值得一提的是,她还是第一次见识战王的雄辩光彩。
以前他一直都是个很闷,很冷的男人。
裴峥走在她身边,一袭枣红色锦衣卫飞鱼服,长身玉立霞姿月韵,看起来别有一种肃整雍容的美感。
凤卿酒刚开始保持沉默,一语不发,直到裴峥突然停下来。
“王妃,你不担心?”
凤卿酒蓦地神色一滞,反问道:“我担心的话,能改变局面么?”
裴峥没想到她竟然如此通透,淡声回道:“也许不能,也许能。”
凤卿酒跟在他身边,素色衣衫上沾染了宫墙旁边四处飞舞的柳絮。
衬着她高挑窈窕的身形,愈发显得美人如画。
裴峥也一路沉默。
凤卿酒没再开口回应什么。
直到两人来到宫门口,迎面就看到焦急等待的燃月郡主。
燃月郡主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笑盈盈地伸手抓住凤卿酒:“小酒!你终于安然无事地出来了!”
凤卿酒安抚一般笑道:“嗯。”
两个小姐妹凑在一起,没有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只是默契地并肩而行。
凤卿酒无意中回头望了一眼。
红墙黄瓦的宫墙逶迤纵深,宛如一只巨大的牢笼,就像某人说得那
样,进去的人想出来,出来的人想进去。
人性就是这般复杂,难解。
凤卿酒收回清澈的目光,遗憾地幽幽一叹,便毫不迟疑地继续前行。
战王府,星月阁。
凤卿酒坐在窗前,正在慢悠悠地翻阅王府藏书阁中的古籍典藏。
不知何时,窗外陡然间响起一阵苍凉幽静的乐声。
凤卿酒侧耳倾听,只觉得这一阵乐声裹挟着久远的古老的山势水脉,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猝然间升起一种苍茫而又无垠的境界。
很好听,透着一丝淡淡的悲凉蕴意。
凤卿酒下意识地循声走去。
果然,楚因宸一袭华丽飘逸的玄衣,正站在星月阁顶部的阁楼里,他凭栏而眺,身姿高挑而又颀秀,手中握着那只古朴的陶埙。
他居然,正在吹奏古乐器!
凤卿酒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