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还不够精彩?”他反问道。
谢毓婉抿紧了嘴唇,垂下了眼帘。
朝廷六部大权,目前大多还掌握在清流派手中。
此刻谢家遭遇不幸,卢家的背叛接踵而至,两大世家的动荡,很可能会在清流内部掀起波澜。
如果不是谢毓婉还记得前世之事,她或许真的会怀疑,谢家被抄家的背后推手就是眼前这个人。
上一世,她被困在宰相府邸时,亲耳听见右相坦白,谢家的劫难全由他一手策划。
谢毓婉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尽管屋内温暖如春,但自那半开的窗户溜进的一缕寒风,仍让她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自己的身子。
“莫非还需要我再次将你抱进去?”一个清冷且淡漠的声音响起。
谢毓婉条件反射般地摆手,“不,不需要。”
她的脸涨得通红,慢慢地站起身,双手交叠放在身前,选择以倒退的方式,一点点挪向床幔之前。
想象着自己背对他,裸露着雪白的背影,那份羞涩几乎无法言喻。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决定采用倒退的方式。
行至床幔边缘,她略微停顿,迅速拉过厚重的帷幔,将自己隐藏在了阴影之中,随即小跑进了室内。
入室之后,谢毓婉的双眸瞪得圆滚滚的。
即便心里已有准备,眼前的景象依旧让她震撼不已。
她抬眼望见,床尾悬挂的绣品竟全是描绘男女情爱的画面;而那木质横梁上,则雕琢着各种亲昵缠绵的姿态。
谢毓婉的心跳不禁加速,一些不堪回首的回忆在脑海中隐隐浮现,又被她强行压制下去。
她坐于床边,目光变得空洞,不再去多看一眼周遭的一切。
此时,陆时桉手持一盏明亮的灯火步入房间,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
见谢毓婉低着头不为所动,他缓缓开口道:“这些玩意儿,在那些自诩清廉的大臣家中,私底下也是藏了不少。表面上高风亮节,背后里可能比谁都肮脏。就像你那位卢伯父,正是这样的角色。”
谢毓婉的思绪缓缓展开,卢俊那日的神情在脑海中变得愈发清晰。
她抿了抿嘴,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中藏着复杂的情绪,却终究没有吐露半分言语,只是将这份纷扰埋进了心底。
陆时桉的动作显得熟练而从容,他轻巧地将油灯安置于床头柜上,那一缕昏黄的光芒在黑夜中勾勒出几分暖意。
随后,他拉开了精心绣制的锦被,自顾自地躺下,动作间透着决绝。
被子缓缓覆盖在他身上,而随着灯火的一灭,整个房间被夜色彻底吞噬。
“我对这些晦涩的玩意儿没兴趣。”陆时桉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却也透着一丝冷漠,“接下来两天,你就好好研究这些图吧。”
谢毓婉的心跳不禁加速,脸上泛起了不易察觉的红晕。
这些东西,她该怎么去学习?
而他提到的“接下来两天”,是否意味着她将在这里留宿两晚?
这个念头在谢毓婉心中悄然生根发芽,搅得她心神不宁。
她坐在床沿,只觉得四周的寒意慢慢侵袭,直至骨髓。
终于,抵挡不住寒凉,她悄悄挪动身子,爬上了床,拽过一旁闲置的锦被,紧紧包裹住自己,试图在这陌生的环境中寻得一席温暖与安慰。
空气里弥漫着灯烛燃烧后特有的淡香,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香气似乎变得越发浓郁,令人沉醉。
谢毓婉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周遭的世界开始模糊,最终,她完全失去了意识,沉入了梦乡。
而陆时桉,一个习惯了浅眠的人,今夜却因身旁突增的温度而辗转难眠。
他静静地听着谢毓婉的呼吸声由最初的紧张变为放松,直至均匀而轻微的鼾声响起,这才掀开了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点燃灯火后,他的目光温柔而复杂地拂过了谢毓婉沉睡的面庞。
指尖不由自主地触碰到了她那细腻的脸颊,那一刻,他竟有种亵渎了这份纯净之感。
“你会觉得脏。”他在心中默念,而事实上,不仅仅是这里,连同这座腐朽的楼宇,都浸染着无法言说的污秽。
――
冯恩踏着深夜的寒风回到十六楼,他的目光掠过床幔,随即收敛,显露出几分复杂情绪。
他恭敬地站在窗边的陆时桉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
“小的已经从衙门带人过去,连夜带回,准备让不喜审问。”他的语气中带着完成任务后的释然。
再度抬眼,冯恩续道:“谢家一旦垮塌,不少清流之士的方寸必会大乱。乱世之中,自然有人想要暗中转移财产。这无疑为我们提供了良机。”
“目前,已有三户人家的把柄掌握在我们手中,抄家没收不过举手之劳。不出两日,一切便可尘埃落定。”
陆时桉手中的白玉酒壶折射出微弱的光芒,他轻轻啜饮,一步步走向冯恩,声音冰冷:“三户怎么能够?当年永寿元年那场灾难的幕后,清流岂是区区几家可以概括?”
冯恩的回答简洁而肯定:“是。”
“你先下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