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展开手中折扇,轻轻挑起谢毓婉的下巴,目光缓缓下移,细细审视着她。
谢毓婉身穿绯红与宝石蓝交织的华丽服饰,广袖轻垂,长裙曳地,年方十六的她,已梳起了妇人的发髻,头戴翠绿点金饰品和珍珠项链,犹如天上下凡的仙女,美得令人屏息。
这超凡脱俗的美丽,初次见面便让箫熠心中生出了占有的欲望。
遗憾的是,谢家并不领情,他的诚恳求婚,只换来视若草芥的对待。
然而,越是难以得到的,越能激发他的征服之心。
箫熠所享受的,正是这追逐的过程,这场权力与情感的游戏。
谢毓婉低垂眼帘,努力平复心中的波澜,用尽量温柔的声音说道:“如果温公子真的想要婢女母女二人为奴,那自然是我们的荣幸……只是现在我正在海斋楼侍奉太傅,还请公子先与冯公公商讨,以免因我们这区区小事,破坏了相府与太傅之间的和谐。”
箫熠的眼中寒光一闪,冷笑之中带上了几分狠辣:“别忘了你在京中的家人,想寻求庇护吗?谢毓婉,我看你能硬气到几时。”
谢毓婉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从心底升起。
她猛地挥开折扇,反向前迈出一步,踮起脚尖,贴近箫熠,低声细语道:“宋玥、谢玉琅、王秀清……”
“这些名字,温公子可还记得?”她的指尖轻轻掠过箫熠的胸膛,抬头望向他,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小相爷?”
箫熠面色剧变,惊愕中狠狠握住谢毓婉的下巴,逼近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傅驾到——”一道威严的宣告打断了一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即将风云变幻的气息。
陆时桉身姿轻盈,长衣广袖随着步伐轻轻摆动,仿佛不经意间便跨过了门槛,步入了暖阁之内。
门外,跪倒的人群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连大气也不敢喘,只留下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在静谧中回响。
他轻轻抬起眼帘,眸中寒芒一闪而过,瞬间似乎能冻结周遭空气,心中掠过一丝决绝——箫熠的手腕,在他脑海中仿佛已被无形的刀锋斩断,留下一抹不可动摇的决心。
陆时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谢毓婉那张倔强又含恨的面容上。
尽管身躯纤弱,却如同松柏般笔直,那份不屈与坚毅,在那稚嫩的脸上显得格外醒目。
她的嘴角勾勒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笑意,仿佛是对命运的嘲笑,亦或是对强权的蔑视。
他心中生出几分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言语,能让骄傲如箫熠的人,愤怒至此?这份力量,让陆时桉也不由得对谢毓婉多了一分兴趣。
察觉到陆时桉的到来,箫熠脸上的怒意瞬间收敛,紧抓谢毓婉的手虽然稍稍放松,却依旧紧紧不愿松开,仿佛是在无声地宣告主权。
“太傅怎会有暇光临此地?”箫熠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意外,亦有几分挑衅。
真是恰逢其时。
陆时桉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反问道:“此话怎讲,不应该是本官才有此疑问吗?”
他的语调平缓,却隐含锋芒,不动声色间将问题抛回给箫熠。
箫熠高傲地扬起了下巴,那目光再次投向谢毓婉,充满了占有欲与不悦,“本官初掌大权,特来内务府挑选些得力的仆役,以便更好地服务于朝廷。”
“本官?”陆时桉眉毛微挑,玩味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同样回到了谢毓婉身上,带着几分嘲弄,“确实,听闻温公子高升,可谓春风得意……恭喜恭喜。”他的祝贺,听起来却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随后,他缓缓踱步至前,轻松地拎起谢毓婉的后颈,动作轻柔却又不失决绝,仿佛提起了最珍贵的物品,轻易地将谢毓婉从箫熠的掌握中解救出来。
谢毓婉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获得了重生,一种难以言喻的解脱感在心头弥漫。
陆时桉对箫熠报以淡然一笑,语气温和却藏着针锋相对,“温大人何须劳烦亲自走这一遭,若需得力仆人,吩咐司礼监一声便是。我自会让人为大人挑选好,直接送往相府,岂不更加便捷?”
箫熠一时语塞,背后的拳头暗暗握紧,内心的挫败感如同潮水般涌来,那份被剥夺的滋味,让他怒火中烧。
“这些琐碎小事,何足挂齿,怎敢劳烦太傅费心?”箫熠的声音逐渐沉重,不满的情绪溢于言表。
陆时桉的眼眸流转,突然停在了谢毓婉头上沉重的凤冠之上,他随手一摘,将那象征束缚的华丽之物丢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这样的装饰,未免太过俗气。还有这发髻,也不适宜你这样的年纪,还是拆掉为好。”
箫熠闻言,脸色愈发阴沉,那眼神如同被激怒的猛兽,危险且压抑。
谢毓婉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呆立当场。
此时,翠柳眼明手快,迅速示意门外的嬷嬷近前,那嬷嬷手脚麻利地卸下了谢毓婉头上繁琐的珠钗,只留一个简单的云髻,乌黑的秀发自然垂落,使得谢毓婉看上去更加温婉,楚楚动人。
望着变得更为清爽的谢毓婉,陆时桉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缓缓抬头,朝着箫熠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