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谢夫人悄悄拉过谢毓婉到一旁,声音中带着许:“毓婉,娘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你大哥终于回来了,娘觉得有些事情该替他考虑了。”
她的眼神温柔却带着深意:“娘想知道,你身边的那位叫菡竹的侍女,你觉得她如何?”
谢毓婉瞬间读懂了母亲的心思,连忙摇头,语气中带着恳求:“娘,大哥这些年在外征战,身心俱疲,找个伴侣的事,我觉得还可以再等等。”
然而,谢夫人却不这么想。
“毓婉,你大哥离开家时或许还不谙世事,但现在他已成人,你看看长安那些府邸的公子们,不说妻妾成群,就连通房丫鬟也不在少数。我们尚书府虽不似他人那般纷繁,但娘私下询问你大哥时,他说这几年在军中,连个真正交心的人都没有。”
“这怎么行……”
谢夫人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深思熟虑后的笃定,她缓缓说道:“娘我啊,这会儿真是仔仔细细琢磨了一遍,咱们府上里里外外,那些个模样生得好,又手脚干净利索的丫鬟,掰着指头数也就那么几个,可细细比对之下,竟没一个能及得上你身边那菡竹的。娘还记得,她初来咱家那会儿,手里攥着薄薄一张卖身契,是你,用一颗善良的心,将她从命运的泥潭中赎了出来,是这样没错吧?”
谢毓婉微微颔首,眸子里闪烁着对往事的回忆。
菡竹这个名字,自幼年起,她们便形影不离,一起度过了无数个春秋冬夏。
初次相遇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那是一个阴霾的午后,菡竹瘦弱的身躯在人贩子的吆喝声中显得格外无助,她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的孝服已脏旧,却仍旧掩不住那份稚嫩脸庞上的清秀与坚韧。
贩子嘴中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菡竹悲惨的身世:一个因父亲骤逝而不得不卖身葬父的小女孩,命运多舛,仅被给予了一次草率的安葬,随即便成了别人手中待价而沽的商品。
谢毓婉回忆至此,心有戚戚焉。
那时的她自己也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面对菡竹的境遇,那份天然的同情心被深深触动。
在家父没有反对的声音中,她用坚定的目光说服了父亲,用一叠铜板换回了。
从此,菡竹不仅是她的侍女,更是她的依靠,像亲人,更似血浓于水的亲妹妹。
而谢崇盛,则是他们共同的保护伞,哥哥的存在总能让人心安。
然而,让菡竹成为通房丫鬟的提议,谢毓婉内心实难接受。
“娘,此事还得跟哥哥好好商议一番,否则,我担心哥哥心里会不舒坦。”
她委婉表达了自己的顾虑,既不正面拒绝,又巧妙地将决定权推给了哥哥。
谢夫人闻言,眉宇间流露出一丝赞同,事情便暂时作罢。
随后,她挑选了几名伶俐的丫鬟,派往谢崇盛的院落,做些日常的伺候工作,至于寻找通房之事,便不再提起。
次日清晨,阳光尚未洒满整个府邸,谢崇盛已静坐于书房,埋头于冗长繁复的法律条文之中。
时光悄悄流转,直至黄昏时分,他方放下笔,完成任务。
随之,他唤来了谢毓婉,请求她的帮助,希望她能代为送去。
谢毓婉闻此,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之色,“哥哥,可否让其他人代劳呢?”
谢崇盛捕捉到了她眼中的迟疑,关心地询问道:“是陆时桉对你无礼了吗?或者他有什么举动——”
“不,他没有对我怎样。”
谢毓婉连忙出言解释,澄清两者间的误会。
“如此,就帮哥哥这个忙吧。”
谢崇盛的语气中带有不容拒绝的意味。
于是,谢毓婉终是点头应允。
不久后,她手捧抄好的书卷,步入首辅府邸。
正值府内大清扫,管家和仆役忙碌异常,那些光洁如新的家具在阳光下泛着幽幽光泽,被一一搬至户外擦拭。
行至一古董架旁,谢毓婉无意间瞥见其上整齐排列的画卷,丫鬟们正小心翼翼地搬运它们,却不慎失手,一幅画卷悄然滑落。
画卷轻触地面,束带松散,画中世界乍现眼前。
谢毓婉俯身拾起,目光低垂,凝视着那意外之物。
画卷半展,题字跃入眼帘——“爱妻小像”。
这几个字仿佛一记重锤,让她的步伐为之一滞。
随着画卷逐渐铺陈开来,她内心的震撼愈发强烈。
曾经,她只当苏心禾所述乃是夸大之辞,然而亲眼目睹后,才恍然大悟,苏心禾所言非虚。
画中女子与她竟有着惊人的相似,几乎可以肯定,画中之人便是她自己。
她怔怔地望着画,仿若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直到一旁的婢女匆匆而来,面露歉意地说:“谢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是奴婢不小心,这画……”
“我即刻归还。”
谢毓婉口中应答,眼神却仍留恋于画卷之上,不舍地多看了一眼,才依依不舍地将其卷起,递还给婢女。
走出那座府邸时,她的心境已然不同。
那幅画像如同一粒种子,在她心底生根发芽,陆时桉的话语在耳畔反复回响,提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