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桉发出一声冷哼,眉宇间微微挑动,目光锐利地打量着方颂薇:“原来出自尚书府的千金之躯?”
“正是,小女子身世低微,不敢妄言,只是谢老太太确实是我的祖母。”
方颂薇语气谦逊,眼帘低垂。
“原来是谢家的表姑娘。”
陆时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片刻的权衡后,他吩咐身旁的景阳停手,随即便道:“既然表姑娘出面为温公子求情,本官便大发慈悲,这次就算了。”
“但愿此事到此为止,若是再有下次,不论消息从何而来,本官必定追根究底!”方颂薇听罢,恭敬地低下头,表达着她的赞同。
陆时桉一声令下,景阳立刻用冷水将昏迷的温崇楼唤醒。
随后,他又派人清理满地狼藉的血迹,那鲜红刺目,昭示着刚才冲突的激烈。
至于温崇楼的后续处理,陆时桉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冷漠地吩咐:“送回温府,放在门口就行了。”
景阳领命,迅速行动起来。
陆时桉的目光重新投向卢容泽,只见他满脸不悦,心急如焚地走向谢毓婉所在的房间。
陆时桉在后轻轻一笑,“如此焦急,可见其用心良苦啊。”
一旁的卢容泽沉默不语,眼神复杂。
陆时桉斜睨了她一眼:“把你留在身边,确实是个明智的决定,你的思维敏锐,洞察人心。”
卢容泽压低了声音:“可是,她已经泪流满面了。”
“嗯。”
陆时桉简单地回应。
卢容泽继续说道:“那你就不打算去看看她吗?顾大人那边可是相当积极。”
陆时桉轻笑,“我和他,又何必相互攀比?”
“大人,你之前让我检查谢毓婉的伤势,难道是在暗暗较劲?”卢容泽看破了他的心思,不自觉地走近,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
“如果我是谢毓婉,面对顾大人的温柔儒雅,或许也会心动不已。但大人您呢,万不可因为一时的欢愉,就放弃自己的责任和立场。”
卢容泽的话里带着一丝担忧。
景阳做事雷厉风行,果敢坚决,竟真的将温崇楼丢在温府的大门前,不顾而去。
随之而来的是温府主母的愤怒和悲痛,她誓言要为儿子讨回公道,然而她的愤怒刚起,顾美安的亲笔信便已送达。
温府老爷阅信后怒不可遏,不仅禁止主母采取任何行动,还对温崇楼严厉训斥,指责他辱没了温家先祖的名声!
老爷认为这样的惩罚恰到好处,于是命仆人将温崇楼抬回房内,仅留一名仆人照顾,并将房门紧锁。
没过多久,温崇楼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奇怪的是,过去关于谢毓婉的种种流言蜚语,在一夜之间似乎都被风吹散。
舆论风向突变,人们纷纷议论,这一切都是由于文府处理不当,最终导致温府无法忍受,决绝地中断了婚约,彻底划清界限。
加之观音庙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确切知晓,再加上御史台顾大人的鼎力支持,以及首辅大人亲自下达的严惩指令,民众更加坚信,错误的一方确实是温府无疑。
谢毓婉的腿伤渐渐好转,自那日起,她便很少外出,大部分时间都在厢房内静养,除了陪伴谢老太太修行佛法、研读经典之外,几乎不再涉足其他事务。
卢容泽多次前来探访,均被她婉言谢绝。
她心中的那份倔强与不忿,人人皆可察觉。
一日,谢老太太外出未归,得知此事后同样怒气冲天,然而怒气稍减后,老太太转而安慰谢毓婉,称那次验伤之举,既堵住了悠悠众口,也为她的未来铺平了道路。
如此一来,无论将来是否婚嫁,她的所作所为都将掌握在自己手中,不会再有人敢于非议,玷污她的名誉。
谢毓婉默默地听着,不知何时,她的手腕上多了一串佛珠,每日轻抚。
正值观音庙斋戒月结束,谢老太太归来,见谢毓婉并无离去之意,便问:“毓婉,要和祖母一起回家吗?”
“祖母,孙女想在这里多停留几日。”
谢毓婉的回答显得淡然,似乎是内心有了某些转变。
谢老太太点头应允:“也好,你哥哥的事还没明朗,等顾大人查清楚后,你和他一起回来也行。”
说着,她轻拍了拍方颂薇的手:“薇薇,我们走吧。”
方颂薇低声应诺。
谢毓婉目送祖母远去的背影,随后转身缓步走进庙内。
她派菡竹去买些布料,计划亲手缝制一个装有安神草药的观音像香囊,祈愿夜夜好眠。
连续几日,她深受失眠之苦,每当闭上眼睛,陆时桉那双深邃难测的眼睛就会浮现在脑海头。
经过一处功德箱时,见一僧人正在清点捐款。
她悄悄从袖中取出一锭银两,轻轻地放了进去。
“多谢女施主的善举。”僧人合掌致谢。
谢毓婉双手合十回礼,就在这个动作间,她的余光不经意扫到了功德箱底部藏着的一张纸条。
那笔迹,她再熟悉不过。
是陆时桉的亲笔。
“两位师父,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