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铭泽迈出了病房的门,但每走一步,心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捏紧一样。
他在走廊站了片刻,眉头紧锁。他知道宋清婳不想依赖他,但让她一个人在这冰冷的病房忍受黑暗,他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做不到。
他犹豫片刻,又转身迈开步子,推门回到病房。
宋清婳静静躺在床上,整个人缩在被子里,纱布遮住了她的双眼。
失去视觉让她其它感官放大了无数倍,她听到夏末晚虫的鸣叫,病院外流浪猫发出婴儿般的叫声,屋檐上雨滴拍打到露台的声音。
失明的恐惧和无助依旧一波波袭来。每次闭上眼睛,她都感受到黑暗无尽的压迫,仿佛把她困在了一个没有出口的深渊里。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门口的动静,宋清婳微微皱起了眉,声音带着些疲倦,。
“我留下来陪你。”
萧铭泽的语气平静,依旧不容拒绝的坚定。
宋清婳脸色微变,刚想开口让他离开,萧铭泽已经走到床边,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他稍微俯身靠近宋清婳的方向,她的鼻尖瞬间就充盈着雪松木质男士香水味道。
淡淡的,不刺鼻的气息,很好闻。
他的喉结滚了滚,嗓音声音低沉带着哄劝:
“我不走,你睡不着。”
宋清婳轻轻咬了咬唇。
她就这么容易被看穿?
“我不需要你,走吧。”
趁她还没有后悔。
她声音沙哑,清冷的声音透露着倔强,但受过伤后听起来没什么力气。
萧铭泽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过了片刻,他忽然低声说道:
“小时候,我也很害怕黑暗。”
宋清婳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突然又跟自己提起小时候的事。
萧铭泽从来都是一个冷酷、孤傲的男人,她从未真正了解过他的过去。
他望向宋清婳,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带着些许讥讽:
“小时候,我总是渴望父母陪我。
家里虽然不缺吃穿,但每天只能和保姆待在一起。
后面好不容易等到萧俊出生了,没过几年又被我妈带去国外。
我爸从来不会关心我一天过得怎么样,甚至连我去郊外和野孩子去捞鱼他都不知道。
就连上次被困在雨林里也是。
后面发生的事,就是失明后一个人在医院里,护工不敢跟我说话,我就静静地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晒太阳。
但可笑的是,我连阳光的颜色都看不到。
我开始学会不去期待,也不再主动去争取。”
宋清婳微微皱眉,心里隐隐有些痛楚。原来,看似强大的萧铭泽,内心深处竟也有这样一段缺失的童年。
她虽然父母也不关心自己,但至少还有奶奶愿意时时刻刻陪着她。
“所以我,逐渐习惯了孤独,也习惯了自己面对一切。”
他顿了顿,目光幽暗地看向她,薄唇轻启:
“你现在害怕黑暗,我感同身受。
你不用一个人扛着,我只是想陪陪你。
就当是赎罪了。”
赎罪?他还会认罪?
但事到如今,他们之间恩恩怨怨也说不清了,她也累得不想去清算了。
宋清婳的心被轻轻触动,萧铭泽话语中的真诚与温暖如丝丝缕缕萦绕在她的胸膛。
他从不轻易坦露自己的情感,但这一次,他却主动向自己展示脆弱的一面。
他那一贯冰冷深沉的面容就像是一个面具,保护他自己,隔绝其他人。
夜幕沉沉,医院的走廊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安静无比。宋清婳坐在床上,沉默片刻后,低声说道:“我们下楼走走吧。”
萧铭泽点了点头,想起她听不见,又开口应了一声。
他俯下身轻轻将她从床上抱起,然后就这么抱着走进电梯下楼。
“我”
“现在人多,会碰到你,感染细菌。”
大概是猜到了宋清婳会说什么,萧铭泽下意识开口解释。
然而整栋楼就只有寥寥几人在外面。
两人沿着走廊慢慢向外去,夜风从医院大门外轻轻拂来,带着一丝夏末初秋的凉意。
月光洒在空旷的院子里,映出几分幽静的美感,四周的人影稀疏,偶有几声低语随风飘过。
到了院子里,萧铭泽将她轻轻放在长椅上。
宋清婳摸着身下木质长椅的触感,想到了当时的情景。
当时的萧铭泽坐在这里发呆,就是这种感觉吗?
宋清婳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
没有情绪地开口:“明天,我的漫画就要发行了。”
萧铭泽的脚步微微一顿,侧目看向她好奇:
“在海市的时候画的吗?”
他当时知道宋清婳在忙着制作自己的漫画,也知道她虽然喜欢直播画画,但不喜欢别人在旁边看着她画,就没有去打扰她过。
宋清婳点点头,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嗯,自从毕业后我很久没认真创作了,这次总算完成了一部满意的作品。”
她的声音轻柔中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