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川目光一幽,怕她问这个,偏偏,她就问这个。
他抬头,她在吃云吞,胃口很好,唇上油光发亮的,嘴里吃得鼓鼓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正在等他回答。
这吃相,不做作,挺可爱。
他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慢吞吞往下说道:“我们在c国重逢,在c国患难,时间一长,觉得彼此合适,然后,我任务结束,回了国,我们又谈了两年恋爱,就注册领了证。不过没举行婚礼。”
编得这个合乎当时的情况,可信度比较高。
苏洛想了想那个时候她所在的环境,社会安全系数是不怎么高:
“为什么没举行婚礼?”
“奶奶很高兴我娶了你,但我爸妈不怎么待见你。对我私下领证这事很生气……你呢,也不在乎婚礼,就一直没举行。”
这话也不算编的。
当时,母亲是不让领证。
是奶奶把户口薄给了他,让他去领的。而她的确不在乎婚礼。
苏洛没法想象,背着家长领证,顾夫人那只高傲的孔雀,怎么受得了?
得闹翻天吧!
但是,苏洛对于这个丈夫,倒是挺满意的。
她没有那种处女情节,会觉得女孩子的第一次给了谁,就该应该和谁一辈子。
不是这样的。
那就仅仅只是一张膜的事。
她以为,和自己觉得还不错的男人睡了,也不见得就是一件被占尽便宜的事。
人都是互相的。
他在她身上体验到的,她反过来也可以。
但传统思想会觉得,女人更吃亏。
她不是那种人。
只要那个男人不是那种烂货,成年之后,借着一点小酒,体验一把实属正常——能步入婚姻最好,不步入婚姻,相伴着走过一段人生,也不是什么坏事。
一个人,只要够豁达,一切皆可从容面对。
当然,对于女孩子来说,开放归开放,在男女之事上,还是需要谨慎一点的。
如今,知道结婚对象是他,她的第一感觉:挺好,满合心意的,唇角不由自主就翘了起来。
“哦,知道了。”她吃完了,擦了擦嘴,笑眯眯道:“虽然我不太喜欢失忆状态,但是,知道你是我丈夫,我还是挺高兴的。”
顾行川的眼皮抽了几下,心脏也突突跳了几下。
她说:知道他是她丈夫,很高兴。
高兴?
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喜欢。
她喜欢他。
却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他实在读不懂她。
但读不懂也没关系,趁她失忆,或者,他们可以把破裂的关系重新修复好——不管她以前是怎样想的,以后,她的心,长在他这里就行。
主意打定,他走过去,摸摸她的短发——如真丝一般的触感,丝滑丝滑的:
“高兴就好。吃饱了吗?”
“嗯。饱了。你别乱撸,都乱了。”
她躲了一下,抓住了他的大掌,
这个男人的手掌啊,因为常年摸枪,练功,磨得又粗又厚,她的手掌合在他五指上,真的是好小一只。
比了一下,她抬头,浅浅一笑,若梨花绽放:
“回头你得和我说说我们之前经历过什么,好不好?我还是想快点想起来……想知道你是怎么向我求婚的?”
那双水晶一般的眸子里盛着太多的期待,亮闪闪的。
他心里难受,这一刻的苏洛,是这样的干净,明丽,简单,就像一张白纸,一如七年前,他们初遇上时,她就是这样的。
可惜,这样的她,他只见过几次。
而她仰望他时,目光是如此的鲜活灵动,唇色又是如此的好看,害他喉节动了动,挤出了一句:“好。回家后,我们慢慢聊……”
他忍耐着不去吻她,把手挣脱出来,刮了刮她的面颊:“气色好了,医生说我们可以走了,我去扔垃圾,你去换衣服。我们马上就走……”
他的手指有点毛,刮着有点痒,她呢,刚醒来,被这样一个帅男人这么亲昵着,即便是丈夫,心下还是怪不好意思的:
“嘻,别刮,痒。我去……换衣服……”
抓起床头柜上的袋子,她趿上潮湿的鞋子,跑进洗手间。
顾行川长长吁气,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她的肌肤手感细腻如玉,那天,他们翻云覆雨的画面再次袭来。
床上热情如火。
床下冷若冰霜。
现在,她终于对着他重展笑容了,真好。
他喜欢看她笑,但是内心却涌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慌在灼热奇经八脉。
就这时,洗手间内忽专出一记惊人的惨叫声:“啊……”
声音是如此的刺耳。
顾行川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放下垃圾袋,跑过去,急敲门:“洛洛,怎么了,怎么了,开门……”
门开。
苏洛面色骇白地用衣服捂着前胸,眼底全是惊恐,身子不断地颤抖着,惊骇地叫道:“为什么……我……我身上有这么多疤?我记得我从来没受过伤,从小到大,我连手术都没动过一次,哪来这么多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