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在宫中领职当差,魏府也在金池城中经营着一家几十年的药铺,魏紫十岁上就跟着出诊,受他言传身教。
临出嫁的时候,她的未婚夫外出不慎失足落水,旁人送到她家的铺子,却是回天无术了。
那男子的家人在悲痛之下对她说了许多不善的话,连带着说起其他学医的女子,说她们都是误人性命,合该留在家中再不出门才对。
魏紫从小学医,深知这条路有多么艰难,被这些人如此败坏,真是不值。
男方家中还想让她过门守望门寡,是祖父拼着一身老骨头保住了她,但再去寻冰人说亲就不易了。
魏紫心里如明镜一样,既如此,还不如去考宫中的医女,说不定还能搏出另一番景象来。
算算今日,她已经入宫四年了,只能在太医院做着最低等的活儿,正是迷茫未来的方向在哪儿,有这样一个大好机会从天而降,她想抓住,她也必须抓住。
思及此,魏紫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回到自己的房间,三两下就收拾出一个小小的包袱,独自一人又回了昭祥宫。
远青见她去而复返,拉着她的手亲密道:“以后就都是一起当差的姐妹,有什么难处大可说出来。”
“多谢远青姐姐。”
要说年纪,魏紫还比远青大上不少,可这宫里论资排辈可是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她也是心甘情愿唤上一声姐姐。
“我带你去你的屋里。”
魏紫一人一间,就在川梓的隔壁,不知比在太医院当差时候好上多少。
“跟你自家里是没法比,但应该能比太医院舒服。”
“已经很好了。”
“霜白替你去领了一些制式的宫装和钗环,都在屋里放着了,你明日头天当差,好好打扮一下,医女这身着实素净了些。”
“好,多谢远青姐姐。”
“你也别叫我姐姐了,我可不愿占你的便宜,唤我名字就好了。”
“是,远青。”魏紫见过人心凉薄的一面,更懂得以己度人,远青毕竟是主子身边最得力的体己人,亲近不失尊敬的分寸很是重要。
转眼就到了宫宴的日子,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昭祥宫的方向。
姚纨懿身着品级大妆,受岳稚垣的旨意免去了跪拜之礼,小李子亲自来宣召,洋洋洒洒一篇溢美之词,正式将她册封为大夏建朝以来的第一位皇贵妃。
“奴才恭贺皇贵妃大喜!”
“奴婢恭贺皇贵妃大喜!”
姚纨懿旋身抬手:“都起来吧。这段时间大家也都辛苦了,远青,每人多赏三月例银吧。”
“多谢娘娘!”
这一声谢恩显然多了几分雀跃,主子晋升自然有面,可什么也不如这能落到手里的银子实在。
众人行礼退下,大殿上只留下了姚纨懿与四位大宫女。
不过几日的功夫,魏紫就很快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跟在霜白的身后,不多言语,可交给自己的每件事情都能踏实完成,让姚纨懿很是满意。
“今晚的宫宴就让远青和魏紫随本宫去吧。”姚纨懿不动声色地发了话,“年年和岁岁露个面就得回来,就让川梓跟着,霜白留在宫里就好。”
“是。”
魏紫忍不住多看了身边的霜白一眼,见她没有任何不豫的神情,才微微放下心来。
按照宫规,姚纨懿在昭祥宫中受旨之后应去向岳稚垣和中宫皇后谢恩,可岳稚垣心疼她劳累,加上后位空悬,她只需安静等待晚上的开席即可。
“今日兹事体大,魏紫你跟着我,一举一动都要小心。”
“明白。”
魏紫肃色应下,一点也不敢放松警惕。
“一来这是贺娘娘册封皇贵妃之喜,二来也是两位殿下首次出现在朝臣面前,好在有川梓跟着,你我只需照看好娘娘便可。”
“其他娘娘也会列席吗?”
说起来岳稚垣的后宫空空如也,妃嫔的数量一只手也能算过来,列不列席似乎都不打紧了。
“按照品级,只有德妃、严嫔和祁嫔能够列席,再来就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及家眷。”
远青想想都觉着头疼。
“该给娘娘换装了,宫宴上可穿不得这品级大妆。”
姚纨懿已经在铜镜前坐下,任由小宫女将头上的凤冠取下。
这顶凤冠也是岳稚垣特地命名匠打造,比之皇后的九尾凤冠只少了一尾,当中镶嵌的东珠硕大,精美非常,小宫女看了眼神都发直,生怕一个不小心摔了就赔进自己的一条小命。
“娘娘,这凤冠如此沉,都在额上印出印子了。”
姚纨懿瞧着这浅浅印痕:“一会儿应该就看不见了。”
主仆两人正说笑着,川梓进殿回话道:“娘娘,英勇侯夫人、临安侯世子夫人和严嫔娘娘正在殿外求见。”
姚纨懿早就料到她们会来:“先让她们稍等,本宫换身常服便来。”
待姚纨懿换成平日里的装扮,带着款款笑意出现在她们面前:“劳几位久等了。”
三人正端着茶亲昵说着话,见到姚纨懿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行礼:“臣妾见过皇贵妃娘娘。”
“快坐吧,都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