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刚刚经受了丧女之痛的刑部侍郎胡维安几乎要晕厥过去,岳稚垣当场准了他半月的假,还赏赐了许多珍贵物件儿作为安慰。
“老臣多谢陛下——”
胡维安心痛地都要呕血了,胡以菱是他的长女,从小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里养大的,一朝被姜太后秘密选中送入武陵王府做眼线,却不曾想靠山虽倒,却随陛下入宫成了无比尊贵的天子后妃。本以为从此就是享福的日子了,却是年纪轻轻撒手西去,留下一个女儿在宫中无依无靠。
下了朝,他颤颤巍巍地向家中的老母说了此事,胡府上下一片悲鸣。
入夜之后,胡维安一人独守书房,突然有一枚飞镖从大开的窗户中破空射来,直直插在了书架上,把他一介文人吓得不轻。
他连忙打开书房大门,上下左右四处打量,都没有发现可疑人影,想来是功夫高强早已离去了。
飞镖上还带着一张叠起来的纸条,他打开一看,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绞成了一团,倘若信中所说属实,女儿的一条命便是生生葬送在了他的手里啊。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怎么能……
不行,此事事关重大,他必须要掌握足够的证据,否则岂不是掉进了别人设下的陷阱里。
长夜漫漫,想来金池城中又多了一个无法入眠的可怜人。
在景福宫中停灵七日之后,岳稚垣最后还是决定以嫔位礼仪将胡以菱安葬,后宫中的三位主子都没有踏足景福宫一步,整个丧仪很是简单,就连下面跪着的宫人都是从一些不要紧的地方七拼八凑来的,穿着素布麻衣,脸上没有任何哀痛之情。
而新出生的大公主就这样被留在了德妃的承玉宫,她原本还做好了准备恭候岳稚垣的到来,可是一连七日竟是连人影都不见。
德妃有些心急了,抱着孩子就往宁坤宫去。
“皇后娘娘,臣妾带大公主来给娘娘请安了。”
祈蔓也是第一次见大公主,早产的孩子多少还是瘦弱一些,像只小猫儿一样,就连哭声都是轻轻的。
她逗弄了一会儿之后,关切地问了孩子的日常:“抱去给太后娘娘看过吗?”
德妃故作委屈地说道:“去过两次,可都被彭嬷嬷挡回来了,说太后娘娘心疼孩子,怕过了病气,皇上也从未去承玉宫看过……”
“太后娘娘也是担心这孩子,还这么小,若是真有个不小心,那可就不好办了。至于皇上那边,政务繁忙,妹妹多体恤一些吧。”
“臣妾自然晓得,陛下无暇来看孩子也就罢了,可这都七日了,大公主还没有个名字呢……”
祈蔓猜想岳稚垣心中应是对这孩子和胡氏尚有隔阂,才不够重视,但当着德妃的面,她也只能打个圆场:“回头本宫会找个时机跟陛下提的。”
“多谢皇后娘娘,您是大公主的嫡母,说到底还是要仰仗您的照顾。”
祈蔓又多看了孩子一眼:“陛下没有将孩子从你那里抱走,大概就是会把她记在你的名下了。这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你可要好生照顾,莫要辜负了陛下和本宫的信任。”
“是,娘娘放心。”
送走了德妃,祈蔓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吩咐白芷道:“服侍本宫更衣,咱们去一趟乾康宫。”
听说祈蔓求见,岳稚垣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朱笔,等着她说明来意。
“陛下,胡氏已下葬,大公主可要就留在德妃宫中抚养?”
“皇后觉得呢?”
祈蔓抿嘴笑了笑:“说来宫中也只有贤德两位妹妹比较适合,臣妾的意思不如就记在德妃妹妹名下?”
岳稚垣手指了指窗边的棋榻,祈蔓便扶着白芷的手坐下了。
“德妃如若有意,记在她名下也未尝不可。”
“臣妾见过大公主了,虽然不甚健壮,但生的玉雪可爱,好生将养一番必定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
岳稚垣对这孩子的身世心知肚明,没有怎么接话,只是掂了掂手中的茶壶,向小李子示意里面已经空了。
小李子会意,两手捧着茶壶就退了出去,没有打开看一眼都知道里头其实还有一半的水呢。
“皇后,朕对这个孩子没有太多期望,以后若能是个知书达理的,就可以了。”
祈蔓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不禁有些愕然:“那大公主的名字……”
“按照辈份,应从‘宜’字,就取名宜涣吧。”
大夏最尊贵的这对夫妻依窗而坐,对面饮茶,在外人看来端的是极为般配,也不禁议论就算昭祥宫那位如何受宠,也动摇不了皇后的地位啊。
从乾康宫出来之后,祈蔓思虑半晌,才让白芷去传话:“陛下给公主赐名宜涣,取其鲜明灿烂之意。”
德妃听到之后,还是雀跃了几分,当着白芷的面连连夸赞此名甚好。
姚纨懿听说之后,还与身边的远青说道:“陛下这名字取得颇有深意。”
涣者离也,他想说的究竟是这孩子自出生起就与胡氏生死分离,还是说此后会与她疏离淡漠,无太多亲情呢。
是的,在得知胡氏诞女之后,岳稚垣就将胡氏与其表哥私通的事情告诉了姚纨懿。原本他的计划是等胡氏瓜熟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