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那天晚上伦敦又起了大雾,弥乐坐在化妆间里一边接受化妆师的摆弄一边注视着面前的移动电脑上播放的直播。那是霍城安开的记者发布会。他身边是一个俊美的男孩,高挑,眼神清澈。远远看着就像是另一个弥乐。
弥乐有点不知所措,这看起来就像是凯利昂纳所说的霍城安的解决办法。而他也确实看到了底下记者们错愕的表情。那些扛着长枪短炮的人在震惊的同时又似乎非常的失望,原本跃跃欲试的话筒也仿佛被感染到这些失望而偃旗息鼓。但是也有其他不甘心的记者,他们妄图戳破这一个谎言。只是霍城安看起来那么镇定,就好像此刻他嘴里那些冠冕堂皇的话都是绝对真实的一般。
画面上霍城安和别的男生搂抱在一起,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柔情似水的霍城安,也从来没有见过他用这样珍视的目光来看一个人。
弥乐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即使他知道霍城安只是在演戏,但他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他不喜欢依偎在霍城安怀里的那个人,尤其是当那个人还顶着一张和自己异常相似的脸。
有点恼噪地关掉电脑,弥乐不甚好看的脸色自然是引起了化妆师的注意。只是华伦斯坦选过来的人到底是知点底的,该说什么,不该问什么都清楚。
弥乐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这次的题目是[beyourself],但很明显,他还是没有做回自己。
夏季夜晚的穿堂风吹进化妆间,弥乐忽然意识到,其实早在他进入模特圈时,他就注定不能做回自己了。他改变不了什么,为了生存,只能改变自己。
弥乐开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也不知是过了过了多久,化妆师摇了摇他让他回过神来。
“摄影师刚才过来催,叫你准备准备下就过去了。”
“好的,我知道了。”弥乐拨弄几下刘海发尾,放掉心里那些奇怪情绪便随化妆师一起出去。
当摄影师大喊一声收工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弥乐在内。他发现自己今天花了更多的时间进入状态。尤其是当头顶的强光像个罩子一样笼罩在他身上时他就抖个不停,脚环刺穿的疼痛在那一刻毫无征兆地投影在脑膜上,他的身体也以为是真正的疼痛来袭。肌肉筋膜都在这一刻受到神经反射的错误讯息变得紧绷。
弥乐嘴里叼着烟从人工制造的漫天迷雾里出来,那烟不是假的,弥乐试着像别人一样吸入一口,然后就被呛了个半死。他一边咳嗽着一边跟着工作人员上了一辆黑色汽车,他知道他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完成。
车子穿过了伦敦热闹的城区,穿过即使深夜也依旧喧嚣的不夜街,穿过那一串又一串的灯火停在一栋古堡的大门下。透过广阔的庄园望过去,在夜色的笼罩里,一点灯火都没有的幽深漆黑的古堡显得寂寥可怖。
进了城堡,那些古朴的灯盏又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仿佛有一团火焰被风吹散飘飞至此,接二连三亮起,一如穿花。
弥乐不得不承认布置这个城堡的人妙手神功,在他看到在客厅里大大闹闹聊天的模特们时,弥乐真的以为自己还在长岛的模特之家,他只是出门逛了一圈,什么绑架啊什么媒体刁难啊什么住院啊都没有发生过。
“嘿,弥乐!你愣在那干嘛,还不进来。”
弥乐听到切萨雷在朝他大吼,他的视线随即落在疏疏落落坐在沙发上的那些男人们。安博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玩手机,要是不看他飞速拨动的手指,被额发盖住的脸足以让人举得他已经睡着。波利维夫在切水果,然后切成均匀的块状分拨到不同的盘子里推至大家面前,他似乎对于照顾别人特别情有独钟。切萨雷原本在干什么弥乐不知道,可能又在对谁唠唠叨叨,又或者在看电视。弥乐只知道切萨雷在他进门后的第一时间站起来大叫他的名字,把所有人的目光都一心了过去。而阿德里安,他依旧是那般平静的姿态,端着白瓷咖啡杯,交叠的双膝上摊开一本高端杂志正在细细品读。
凯利昂纳告诉他模特们都是自愿来的,弥乐注意到他们脸上的倦色,想着他们可能是坐了很久的飞机还没倒过时差来。再想到那些不太友好的敌意,弥乐心里一时间也复杂了起来。
他不觉得自己和他们的交情有好到这样的程度,他们没有必要这么帮自己,在这种所有人都还是敌人的状况下。尤其是阿德里安,弥乐还记得他那突如其来的不满,似乎弥乐做了一些天理难容的事。
“好久不见了,先生们。”弥乐压下那团闷气,露出淡淡的笑容。
弥乐原本想以微笑来做个比较轻松的开场,气氛却在这个时候变得有点僵硬。
工作人员们把拍摄的器械陆陆续续帮里搬,一不小心撞在墙柱的闷响也如同夏季的一道惊雷猛地敲打在弥乐的内心。他的手指抖了一抖,然后他保持着微笑继续走过去。
“你们能来我不知道有多高兴。”弥乐走过去,带着喜悦和他们每个人拥抱,贴面。他们就像久未蒙面的故友,似乎就这么在所有人面前卸下那伪装,捧上赤子之心真诚以待。
弥乐高兴地和他们交谈,话题却又避免绕回他被绑架的事情上。他们围坐在一起,展现了一场以前从未有过的深厚友谊。就连一旁的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