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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边堆了齐整一排小草,像公子写的一行行字。

想到公子,程令雪又发愁了。

起初她以为公子不高兴和坠树有关,但船上那几日他很愉悦,显然已从阴霾中走了出来。

变故发生在昨夜。

昨夜她说了什么不对的话么?

程令雪正苦想着,忽听不远处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说话。

“竹雪、亭松、赤箭……

“清傲如竹上雪,亭亭如崖间松,迅捷如火中箭。恩人果真是风雅俊逸,连给底下护卫起名都如此妥帖!”

乍然听到自己名字,又是从她不想见到的人口中说出,程令雪手一重,本能连根拔起的草断了。

她冷着脸将其扔至一旁。

赤箭恰好发现她,远远地招手:“嘿!这不是我们竹雪么?”

程令雪不大愉快地凝起眉,这园子这么大,还能碰见。

果真应了那句冤家路窄。

还一下来了俩。

她假装不曾听到赤箭唤她,冷淡起身,清冷背影隐入繁花中。

赤箭“噗嗤”一声笑了。

“晏公子别介意,这家伙怕生,除了和公子亲近些,旁人谁都不理。”

晏三郎凝着那清绝的背影:“恩公身边侍从,皆人如其名。”

笑语传入树上的程令雪耳中。

她本想离开,但信不过赤箭,怕他把她是女子的事说漏嘴让青松苑那人起疑心,便在树上盯梢。

她最忌惮的两人正有说有笑。

说来青松苑的客人和公子算一类人,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但他们又不同。那人喜欢和人打交道,也很擅长与各种人打交道。

而公子相反,他不喜欢与人往来,但不是不会,他是不想。

只有她,是真的不会,至于想不想,她其实也说不清。

“哈!有意思!”

赤箭突兀的笑声打断了她。

“竹雪这冰坨子喜欢拔草,拔完还得排成齐齐整整的一排!”

程令雪正把玩着一片树叶,闻言,猛地收紧手,树叶被大力捏坏。

拔草是她幼时养成的习惯。每当犯错或惹主子不高兴,她多半会被罚去拔草,久了也学会苦中取乐,喜欢把杂草当烦恼拔出,再挨个摆齐。

过去对她稍微熟悉的人都知道。

包括青松苑那个人。

她竟忘了这事!

程令雪忙从树上直起身。

透过错落的树枝,她清楚地看到,青松苑的那个人负着手立在她留下的那排杂草前,若有所思地看。

他朗然一笑,亦拔起一根杂草,有样学样地续摆在她那排草后方。

刚定下来的心,被他连根拔起。

程令雪欲哭无泪。

第22章 022

晏三郎看着那一排齐整的野草,目光平和,心里却不住喧嚣。

是她,真的是她……

她没死,且因缘际会,和他重逢了。周遭风声在那一刻变得凛冽,从心头呼哨而过,他望着那道身影远去的方向,想追上前拉住她,和她说,是他没照顾好她,求她原谅。

还想说,他一直在找她……

“晏公子怎的了?”

赤箭的声音把他思绪勾回,身上伤口牵出痛意,他又冷静下来。

眼下还不是时候。

晏三郎笑笑:“只是见到杂草想起家中烦心事,一时竟走神了。”

赤箭眉梢挑起,乐道:“我还当晏公子是为竹雪失神!这小子也是太过生,见着晏公子就跑!”

晏三郎面上只是笑,心却一痛,她在躲他。定是还生他的气。

又随口问起竹雪何时来到公子身边,得知她是恩公的救命恩人,不免又想起她在恩公房中待的那几日。

她和他是何关系?

被心绪折磨之时,赤箭又感慨:“这家伙只和公子亲近,公子也待她很不寻常,若不是公子不近女色,我简直要怀疑公子心悦她呢!”

此话一出,不论是晏三郎,还是树上的程令雪,都乱了心绪。

赤箭这张臭嘴!明知道她是女子,还把她和公子的关系说得不清不白,想是察觉青松苑那客人的失态在试探。

狡猾的狐狸……

要不直接与晏三郎摊开了说,再威胁他不能说出。

刚下决心,她便听晏三郎笑道:“恩公惜才之心。但此类玩笑话,恐损及恩公和竹雪小兄弟名声,让心悦于恩公和竹雪兄弟的女郎望而却步!”

说罢又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程令雪听出些意思。

这人似乎不打算拆穿她。

既是这样,她不妨先暗中观察——且不说不想与青松苑那人说话,她也实在不喜欢与人打交道。

于是后半日她饭也无心吃,像只盯梢的猫头鹰,在树上睁大杏眸,留意着青松苑那条可能危及她的蛇。

困了,便在树上午憩。

一觉醒来,竟已到黄昏,青松苑那人老老实实待在院中,未去搅扰公子,她觉出他态度,回房洗沐又换身干净衣裳,匆匆去了公子那。

一入园子,程令雪惊住了。

园中,跪着几名侍婢,各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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