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到来的时候,庄明薇早产生下一个儿子,只是那孩子胎里就体弱,出生就进了保温箱。
季含贞平淡的看完那铺天盖地的消息,心里是沉重放下的释然。
挺好的,他所求的所想要的,都一一实现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对于季含贞来说,这是好事儿。
当天夜里,蒋润南却忽然给她打了电话,问她方不方便出去散步。
当时,冷月悬空,蜿蜒小径像是铺了厚厚的一层寒霜。
季含贞穿好衣服走出院子,看到蒋润南靠在车身上等着她。
她走过去,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与她并肩走在月光下。
可是心就这样的安定了下来,前所未有的安定了下来。
有个词叫心如止水,大约能描绘这一刻季含贞的感受。
他们走了很久,季含贞好似就在这静谧的夜色里,一点一点将过去都忘掉了。
白日里的燥热一扫而空,皓月当空好似将人的心都清洗了一遍,她有多久,没有在这样的夜色里悠闲的散着步,又有多久,不曾看过那只在夜色里盛开的花儿。
那是人生中另一种风景,而这几年过的暗无天日的季含贞,何曾有心情去观赏呢。
一直到时间很晚,蒋润南送她回去,他其实都没开口说几句话。
直到快走到大门处时,蒋润南才叫了她的名字:“含贞,你有没有发现,这些你白日里走惯了的路,看惯了的风景,在夜晚却是另外一个样子的?”
季含贞轻点头,蒋润南说的没错,同样的风景,不同的时间,就有了别样的味道。
“含贞,我希望你能走出来,去发现另外的风景,去享受不一样的人生,而不是困在那一成不变的瓮中。”
季含贞仰首望着天空中的明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道:“蒋润南,我会很认真的考虑你说的这些话的。”
蒋润南看着她的身影远去,他隐隐的能感觉到,季含贞的心门,好像不再如之前那样紧闭了。
后来,京都发生了许多许多的事,庄明薇生下的那个男婴到底还是没能存活下来,在医院夭折了。
京都老辈人说,这么小的孩子,是不能葬入祖坟的,所以那孩子连副棺椁都没有,就好似从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也许是徐竟山在孩子的事情上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留恋心疼,那孩子最终连块墓地都没有,而徐竟山很快又有了新欢,比庄明薇更年轻更漂亮的新欢,他们母子,已经被他抛在了九霄云外。
庄明薇受不住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精神有些失常了,听说有一次徐家正有人做客的时候,她忽然衣衫不整的冲下楼,嚷嚷着要找徐竟山,甚至口不择言的说了很多让人瞠目结舌的话语。
徐竟山当时简直羞怒不已,动了雷霆大怒,让人将庄明薇堵住嘴关在了楼上,后来更是直接将她送到了京都那家很知名的康复医院。
徐家没人去探望过庄明薇,而她的父亲庄利峰好像也觉得这样一个女儿太过丢脸,只在最开始去看过她一次,后来也就不管不问了,只有庄明薇的周芬,为了她几乎要哭瞎了眼。
无数次的哀求庄利峰将人接出来,留在家里她自己照顾,但却被庄利峰一句‘当年佑恩不也是在医院住了几年才治好的?你就别多事了。’给堵了回去。
周芬被噎的哑口无言,欲哭无泪,回了房间也只能自己躲起来痛哭了一场。
她已经人老珠黄,庄利峰在外面早有了小三小四小五,多可笑,三人者,人恒三之,这就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她自己的位子都岌岌可危,哪能再因为庄明薇惹的庄利峰心烦?
庄明薇就这样在里面住了下来,当初庄佑恩受的那些罪,如今全都十倍百倍的还到了她的身上。
更何况,当初庄佑恩在里面,还有赵平津和许禾,韩诤等人为她周旋,时常去探望,那里的工作人员和护理人员也不敢慢待,但庄明薇此时境况不同,徐家对她不管不问,庄家也不出头,到最后,竟也只有一个容谨跳出来为她打抱不平。
说来也可笑,容谨以什么身份去指责徐家和徐燕州?
他这些年为了个庄明薇,早就名声扫地,在京都都成了笑柄,和庄佑恩的婚约解除,容太太四处张罗着给他相亲,但都无疾而终。
也是,有着这样一个出名的红颜知己,哪个女人去自找没趣?
容谨不敢去赵平津跟前再触霉头,竟然找上了徐燕州,只是可惜,他刚表明来意,徐燕州就直接叫人将他‘请’了出去。
也许是看在容家和赵家的面子上,徐燕州这样脾气的人也没怎么和容谨计较,只是容谨显然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更也许是实在心疼心上人如今的遭遇,竟然又去了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