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认得这小孩的。
想必当时他一定吓得够呛,生怕孩子回家告密,于是追赶对方试图将他抓住。
现在想想,人小腿短跑路时还跌跌撞撞的小娃儿能从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手中逃脱,不可不说是冥冥中似有神明护佑。
在追赶时,詹慕闲也不知是摔了还是磕了,反正他的眼镜掉了下来,被眼镜绳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也正因为眼镜掉了,才给小孩儿争取到了那么一点儿逃脱的时间,同时也让俞远光记住了“厉鬼”颈上挂红绳的那一幕。
只是很可惜,也许是天色太暗,小朋友没能看清凶手的长相,又或者是孩子回家后便因为受惊过度大病一场,高烧后把记忆和噩梦混淆在一起了的缘故,俞远光没能在二十二年前指认出犯人,才让詹慕闲逍遥至今。
“这不怪你。”
听出了俞远光话中的自责,柳弈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一旁的戚山雨也点了点头。
俞远光自己能逃出命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没人能要求一个年纪还不满七岁的小朋友能在如此黑暗和混乱的环境里清楚记得全部的事实,而且就算俞远光对大人们说出自己当晚的所见,也极大概率被当成是小孩儿的胡言乱语,不会得到重视。
“嗯……我知道。”
俞远光勉强接受了柳弈的安慰。
接着他告诉柳、戚两人,今天中午,他在储物室看到那张旧照片,戴着那副老土的塑胶框眼镜的詹慕闲一下子勾起了他脑中几乎已经消失的记忆碎片,让他明白了所谓“厉鬼”的真相。
“你当时就该想个借口回来找我们的,或者至少给我发一条微信。”
柳弈怜悯地瞅着他头上的纱布和绷带,“看,吃大亏了吧。”
“……我也没想到他会动手啊……”
俞远光一撇嘴,委委屈屈地抱怨:“再说了我也有警惕的好吗,他给我递水我都没喝呢!”
“还好你命硬!”
柳弈抬手,在可怜的俞编的绷带上点了点,“就差那么一点,詹慕闲就要拉着你给他陪葬了!”
“哦对了!”
说到这儿,俞远光又精神了。
“詹慕闲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听说他自杀了?人还活着吗?”
“嗯,暂时还活着。”
柳弈谨慎地用了“暂时”这个定语。
“不过他吃了不知道多少颗地高辛,还生怕自己死不了,又配上了过量的倍他乐克,警察逮捕他时他药效上来,当场就室颤了……”
柳弈简单给完全不明白这些专业术语的文科生俞编剧不严谨地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室颤,“你就理解成心脏无法自主规律搏动,心室跟抽风了一样乱颤,导致心脏不能正常排出血液吧。”
俞远光点了点头,一副懂了又不完全懂的样子。
“当时我们给詹慕闲做了急救,120也来得很及时,没让他自杀成功。”
柳弈笑了笑:“也多亏他把你带到了农科所的兽医站,里面‘设备’挺全的,除颤仪和气管插管包都有,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不过严重的药源性心律失常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完全纠正过来的。
送医以后,詹慕闲又室颤了两次,都被医术高明的CCU医生硬是给按了回来。
除此之外,他还出现了种类复杂繁多的各种恶性心律失常,甚至有过三四种心律失常互相叠加的情况,程度之严重、病情之复杂,心电图拉出来非专科医生都不一定敢说自己能完全看懂的那种。
“……那,能救活吗?”
俞远光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他还有如山似海的疑问想要当面问一问詹慕闲,可不希望他这么轻易就死了。
“现在还真不好说。”
柳弈一摊手:“不过医生会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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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日,午夜十二点十五分。
柳弈和戚山雨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虽然还在国庆假期内,但沈遵沈大队长已经批准专案组在明早对杏滘村的那几间废弃陶窑作坊进行搜查了。而法医当然是必不可少的存在,所以柳弈等人也会随同。
换而言之,他们只剩下不到七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了。
“累死了!饿死了!想到明天还要去找不知道在哪儿的遗骸我就觉得更累了!”
柳弈进门就把包和外套丢下,一边喊累,一边熟练地拿出替换的睡衣,钻进了浴室。
今天他着实折腾得够呛,不仅来回两趟坐了上百公里的车,又和嫌疑犯滚在地上一番搏斗,自觉全身又脏又黏,就算再累也要在莲蓬头下洗个热乎乎的澡。
原本柳弈以为在自己洗澡的时候,戚山雨会到另一间浴室也冲个澡,或者先去厨房给饥肠辘辘的两人弄一顿饱腹的宵夜。
然而半分钟之后,戚山雨竟然也钻进了浴室。
“干嘛?”
这时柳弈已经脱光了。
他在恋人面前完全不会害羞,直接就光溜溜地站到了莲蓬头下,单手按住淋浴间的玻璃门,笑眯眯地问:“你要一起进来洗吗?”
“我看看你的伤。”
可惜小戚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