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的阴沉,又被极快地克制住了。他看向江声,薄唇翕动,声音清冷,“你可以再试试,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江声:“不了,萧意可是我的男朋友。”
“委曲求全的关系,随便破坏也没有关系。”顾清晖的理智在尖啸,这可怕的一句话竟然是从他的口中脱口而出的。
顾清晖声音很淡,他的手落到江声的脸颊,拂开他柔软微凉的头发落到他的脖颈。男生微凸的喉结位置有一枚红色的痕迹,
“破坏别人关系的人,现在被别人插足一次又能怎样。都是他应得的。”
江声拍开他的手。
昨天晚上,是江声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清晰的不安。
这甚至完全可以被他形容为他顺风顺水的人生中第一场巨大挫败。在富裕到夸张的快感中,江声确实感觉被抛到云端得到不可思议的体验,可胸腔燃起的却是一种朦朦胧胧的怒火。
他没有收到伤害,但他失去主导权和支配权,他的力气没有萧意大,他的言语不再具备力量,他的眼泪也被忽视,他毫无反抗余地,连怒骂和求饶的声音都会被吞进肚子里去。
萧意一意孤行,疯狂偏执畸形的情感具备传染性,江声能感受到他的痛苦他的绝望他的不甘心,可江声无法像共情他人一样共情萧意。
因为无法再从江声身上汲取到温暖的情感,于是他只能占有,掠夺,让江声恨他,厌恶他。这些负面的情感他也全盘接受,甚至江声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掼进水里,他也并不反抗。
“我愿意。”
他把愿意戴罪去死说得像是被江声求婚。
但是江声怎么可能这样做,他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心理负担,也为萧意的心理状态感到脊梁骨发麻后脖颈发冷。
和对待卜绘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江声扇他一巴掌立刻就能打电话call严落白带他走,现在他会被关在这里,永远永远。
江声忍不住吸气,肩胛骨的伤口有些酥麻的痛意,手指插进浓密的头发里休息了一会儿,蓦地听到什么小东西放在桌面上的声音。
“啪嗒——”
江声抬起头。
“戒指,说好的。”顾清晖说。
江声说:“谁和你说好了?”
顾清晖打开戒指盒,把那枚戒指摘出来,对着光线端详了下,忽然说:“好像求婚。”
江声却倏然抬了下眼皮。
求婚。
复合对江声来说只是激化顾清晖和萧意之间的矛盾,他们越闹越大互扯头发对江声是有利的,会在争执中暴露出许多消息。
但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江声等不了那么久。
但结婚……就不一样了。
光是订婚,就一定要算良辰吉日,虔心的人会去求神拜佛,而这些都是呆在这座豪宅里做不到的。
此外,试婚戒、婚服,有专人来测量他的身体数据定做。
萧意和顾清晖肯定不会让江声离开这里,但他们会叫人过来。
有人就是有机会。
传递消息的方法有万万种!
哪怕那些人全部都奉命行事三缄其口,对江声不理不睬,结婚的时候难道只有他们两个人吗。总是要离开这里,去接受朋友的祝福的吧?
他踢了一脚顾清晖的膝盖,“那就跪下。”
顾清晖愣了下,抬头看江声。
江声在看他。他黑眸中似乎有什么怪异的魔力,攫取人的灵魂和私欲,转变成他更加美丽的皮囊。
“不是求婚吗,”江声轻声说,“跪下。”
顾清晖不自觉地,像萧意那样单膝跪在江声面前。江声踩到他的腿上,顾清晖心口一热,下意识抓住那只清瘦的脚踝,拇指磨蹭了下。
江声俯瞰他,稍微前倾,对他伸出一只手。
顾清晖握住他的手。
“真烦啊。你们把我关在这里是因为爱吗?不,是因为自私、嫉妒,枉顾我的意愿,甚至不能被称之为尊重;你们容忍我的伤害和冷待是爱吗,也不是,是愧疚、习惯,是认为我弱小可欺的观赏。我不喜欢这样,所以我会选一个,这个人是你。可是顾清晖,你的爱保质期是多久?”
江声用力抓着顾清晖的手指,他的头发柔软地落在眉眼,风吹过,让他的脸上有一种顾清晖熟悉的气势。
他这样无害美丽,如同易碎的水晶。
一双眼睛明亮燃烧,面庞有着一种热烈的昳丽,声音有些沙哑,“证明给我看,什么是我想要的永恒。”
如同岩浆,如同巨石,轰轰烈烈的温度,极端突兀的重量,让人血肉模糊,山崩地裂。
水晶破碎后,会伤害想要拾起他的每一个人。
顾清晖作为同谋担上责任,被江声恶狠狠地记载到复仇名单。
顾清晖很清楚,江声又在寻找天罗地网的每一个缝隙,他又在不甘中反复求证和探寻。等江声的目的达成,他又要再一次被抛弃,这一次,江声会彻彻底底地扔开他。下次见面,江声不会再给他任何好脸色。
无论是他还是萧意,走上这条路的一瞬间就注定是绝路,一旦放江声离开,他们绝不会再有以后。
如果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