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对,不是‘也’。”
江声摇头,蓬松凌乱的头发晃了晃。
也,这个字天生带着先后和对比。
有个人先说“我爱你”,回应的人才会说“我也爱你”;有人先拿了第一名,后面的人才能说“我也是第一”。
他扬起眉毛,点漆般的眼带着无拘无束晴朗的光彩,说,“我很厉害,不需要和他做对比。”
林回欣然接受江声所有观点,笑吟吟地点头,“对!”
卜绘手指玩着箭支,把未燃的烟放进冲锋衣的口袋,对他扬起眉毛,带动额角的纹身和眉钉微动。
“哥哥是种地位……”他这会儿才有闲心去品鉴江声的那句话,“你的歪理真是很多。”
江声回过头,冷笑,“我跟你说过几句话,你说我歪理多?你的歪理才多。”
“要打赌吗?”那副恹恹的下垂眼这会带着起兴的火星,紧盯着人,会让人有种被当成猎物锁定的危险感,“你要是赢了,我管你叫哥。”
“哦哦哦——”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生开始瞎起哄。
江声对那些声音置之不理。
他眯起眼,歪着头似乎思考着什么。片刻后蓦地笑出声,“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对不起三个字都不会说?嘴巴是金子做的?”
林回的目光终于从江声的眉眼挪开,看向卜绘。
他看着卜绘,卜绘却没有看他。表哥总是个特立独行的人,那双有些懒凶的眸子正散漫地望着他身边的,江声。
卜绘一口雾气从口中叹出,眉毛锁着,杂毛颓乱,话音带着些喑哑,“对不起。”
“听不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
林回目光有些沉默。
他感觉……有一点不对。
手指用力收紧。
这是从未有过的纠结和迷茫的情绪。
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怎么会不对?刚才表哥才和江江大吵了一架,道歉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卜绘顿了顿,眉眼带着极为淡薄的厌倦感,他蓦地笑了声,摇头,“怎样你都不满意。行,行,那我直接用这三个字编个曲给你算了。”
林回的眉毛慢慢皱起,目光看向他。
卜绘从地下rapper做起,到现在,已经足足七年的时间。他会的乐器很多,林回的声乐有些时候是他教的。
曾经rapper圈子diss风气盛行——指的就是某歌手专门写一首歌,通篇都在骂另一个人。连卜绘自己都收到过几首diss他的歌曲。
但卜绘说他永远也不会这么做,他看不起那种通篇输出个人情绪而没有意义存在的歌曲。
所以现在是什么意思。
不对劲……
是不对劲吗,还是他的错觉?
林回脑袋迟钝地运转,被他抛开的那个问题又重新回到脑子里。
卜绘和江声隐瞒了什么。
他们之间的秘密是什么?
江声手里玩着弓,“你们玩音乐的是不是都只会这一套?骂人也唱歌骂,对不起也要唱歌说,正常说话是不会吗?”
“我说了,对不起。”
“听不到。”
卜绘:“……”
他这会儿真的意识到,自己招惹到了个脾气糟糕的家伙。
他跳过这个话题。
“‘哥哥’……什么的,刚才不是你自己喊的么。”卜绘垂下眼皮搭箭,坚硬的弓弦被收紧的手指拉开。
那颗小痣总在他垂眼的时候出现,显得他那副低眉顺眼、倦懒又厌烦不耐的样子格外有些随性意味。
声音依然拉长,带着沙哑的磨砂感,“‘你哥我玩这个的时候你还在地下哟哟哟呢。’是这么说的吗?”
江声也把箭搭上弓,清瘦的手指拧着箭羽扣住位置,“没说过。”
“啧。”他扭头看向林回,问他,“这个问题我是今天第几次问了?你这么好的人,怎么有这样子的哥哥。”
林回歪了下头,轻声问,“你很讨厌他吗?”
奇怪。
他出于什么样的心理,问出这个问题?他的心中又在期待着江声说出怎样的一个答案?
林回渐渐觉得心脏有些重,他有些不舒服,他伸手捂住心脏,可是心脏没有不适。出问题的不是他的身体,那么会是哪里。
他抿了抿嘴唇,冷风吹过他干净的碎发。他忽然觉得有些淡淡的羞愧和愧疚,如同潮流的波浪冲刷着他的灵魂。
江声说,“他就是很讨人厌,我就是很讨厌他。”
围观群众听说这边有两个人杠上了,吃瓜看热闹的心顿时沸腾起来,聚集过来的人渐渐变多。
视线第一眼先集中在更高大的青年身上,惊叹之余,又在议论是不是有些眼熟。
而后转过头,这才发现,另一边的男生纵然戴着口罩,但眉眼却极其好看。
黑眸纯粹,眉眼带点没消火的盛气凌人的时候,像是揉进碎星映着火光,根本无法令人移开视线。
林回听着挤入耳膜的议论,静静地望着江声。
江声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