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平安呼吸微滞,竟觉得有几分头晕目眩,“您……在魏都过得并不好,对么?”
闻言,女人微微蹙眉。
她显然不知晓骆平安这是何意,便没出声,未点头,也未摇头。
一想起那日,他站在军帐外听到的响声,骆平安便觉得有块大石压在胸口,压得他胸膛处堵堵的,更是有口而难言。这几日,除去平时该有的练兵,他只要一闲下来,就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日的情形。听闻静妃受了伤,也许就是那日,皇上在她身上留下的罢。越往下想,他的心口越堵,带她逃离魏都的念头便越发旺盛。
“娘娘。”
终于,他眼一闭、心一横,大着胆子道,“您想离开皇宫、离开魏都吗?”
兰清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什么?”
他在说什么?
女子疑惑地偏了偏头,只见对方睁开眼,目光灼灼,重复道:
“娘娘想离开皇宫,想离开京都,甚至离开大魏吗?”
他的言语恳切,眼神认真。
没有分毫在开玩笑的意思。
兰清荷回过神,觉得有些好笑。
“离开?骆将军,这是想带着本宫私奔么?”
骆平安点头。
诚然。
“我想带你走。”
“我带你离开皇帝,离开京都,离开大魏。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你想,天涯海角,终归会有我们的去处。到时候你便不用待在波诡云谲的京城,不必再每日担惊受怕,不必再……伴君如伴虎。”
他说得恳切而小心。
听着骆平安的话,兰清荷竟有些恍惚。
若这句话他说在一年多之前,兰清荷定会喜极而泣。她愿意抛下在大魏的所有,与骆平安一同隐姓埋名、狼藉天涯,但如今时过境迁。
于是乎,在骆平安说完这一番话、重新望向身侧的女子时。回应他的,仅是一个冷冰冰的表情。
她的表情并没有任何波动。
或者说,自从方才见到他,静妃的神色一直是如此。
不再倾慕。
不再热忱。
现如今,她只觉得骆平安的话十分好笑
() 。
“走?”
女子冷笑一声,“本宫在京都锦衣玉食,为何要跟着你走?更何况,你能带本宫去哪儿,又能承诺给本宫什么?”
骆平安此人一根筋,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闻声,立马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去哪里都行,兰姑娘,我骆某在此立誓,断不会再让姑娘受半分苦楚。只要能给姑娘的,我定悉数奉上。我会给姑娘关心、呵护,给姑娘全部的爱。”
关心、呵护、爱?
一句虚言。
兰清荷“呵”了声。
“我不要爱。”
若在以前,她定会为此感动——爱情,情真意切的爱情,那是最美好的无价之宝。
但现在。
骆平安震惊地看着,原本天真烂漫的少女,竟在自己面前一字一字道:
“我要钱,要名分,要地位。我要所有人对我毕恭毕敬,要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敢问骆将军,这些——你都可以给我吗?”
她唇边挂着美艳而残忍的笑。
骆平安结结实实地愣在了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回过神。他嘴唇微微干裂,面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忽有冷风吹过,吹乱了他眼底的粼粼月色,须臾,他苍白着脸问道:
“可是……你不爱他,对吗?”
即便有了权势,有了荣华富贵。
可她在皇宫却过得一点儿都不幸福,难道不是吗?
……
夜色深深,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斡旋”着,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听完二人的话,那黑影疾行,没一会儿,就来到另一间军帐前。
“皇上。”
黑衣人在皇帝面前恭敬跪下,将方才静妃帐子外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禀告给皇帝。
少年帝王坐在案前,右手提笔,正修补着一本卷宗。听着黑衣人的话,他的笔顿在掌心,浓墨迟迟未落,终于“啪嗒”一声,一颗豆大的墨珠抵在素纸之上。
不过顷刻,黑墨于纸上氤氲开来。
一片狼藉。
皇帝有些心烦。
黑衣人此时恰恰讲到那句——骆平安同静妃言:
“可是……你不爱他,对吗?”
帝王的眸光忽然一颤。
他紧抿着唇,垂眼看着落在宣纸上的墨珠。浓墨洇出一片难以消除的污渍,他索性将笔搁了,头疼得揉了揉太阳穴。
“那男人问她,那她呢,静妃是如何答的?”
问出声时,皇帝才惊觉,自己的言语中竟带了些颤音!!
他无端感到害怕。
黑衣人将头深深埋下,一字一字地复述:
“静妃娘娘说——”
——“本宫是大魏的娘娘,侍奉天子乃天经地义之事。倒是骆将军,吃的是朝廷米,受的是朝廷禄。如今倒还说起天子的不是了。”
皇帝倏尔瞪大了眼睛。
“静妃……她当真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