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一过便是秋,沿着潺潺洛水进入凤凰村后,道路两侧的山坡上,一棵棵挺拔的连翘树枝繁叶茂,生机勃勃。在村文化广场的空地上,有许多村民正在晾晒新采摘的连翘。
村民们用木耙子把编织布上面的连翘果平摊铺开,用晒笤把滚落在外围的连翘聚拢回去。
“哎呀呀,你们咋来恁早哩!也不叫俺一声。”瞎婶推着板车走了过来,福宝面带微笑跟着瞎婶,他手里拿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捏面塑所需的材料和工具。
“嫂嫂,你来这儿!俺给你占着位子哩!”村民胡春娥挥手示意。
“哎呀,多谢你呀!”现在正是连翘的丰收季节,家家户户都在晾晒新连翘,来晚了就占不到好地方了。瞎婶把车推过去,招呼福宝帮她把车上几麻袋连翘果卸下来,她把车上的板凳放在一旁,拍拍凳子,对福宝说:“坐这儿,干你的活儿吧。”
福宝乖顺地坐下,掏出袋子里的工具,专心致志地捏了起来。
胡春娥在一旁看着着实羡慕,她凑过来,笑着道:“你看你家福宝多能干,拿块面随随便便捏几下就能给你赚钱,嫂嫂,你咋这么有福哩!”
“瞎婶,你这苦日子总算熬出头了。”
“恭喜你啊,瞎婶,听说你娃福宝在市里还拿了奖哩!”
胡春娥一听激动地拍了瞎婶一下,“有奖金吧!多少?”
瞎婶听到邻居们夸赞福宝,心里美滋滋的,她一边和胡春娥抻着编织布,一边回头看了看福宝,眯着眼睛笑说:“没多少,2000块。”
“2000!2000还叫少!”胡春娥瞪大眼睛,夸张喊道。
“嘘!吵吵啥!”
胡春娥咂咂嘴,眼里盛满羡慕和嫉妒,道:“嫂嫂,你这老来福可着实让人眼红,哎,你让福宝也教教俺屋狗娃呗,他成天尽给俺扒豁惹事,俺那点积蓄都贴他身上了。”
“你以为娃娃们耍泥巴呢,这是艺术品,懂吗?不是随便抓个人就能捏的!再说了,你屋狗娃有那个,那个叫,叫……哦,对,有艺术细胞吗?我看他啊,是顿顿想吃肉包吧!”
胡春娥被怼得脸红,悻悻说道:“就你娃聪明,就你娃能!”
瞎婶骄傲地仰脖,“奏似,你不服气。”
“嘿!你还来劲儿了!”
“咋,兴你喊不兴俺说了。”
两人吵得热闹,没看见赵钰,徐连翘还有段英娜到广场上来了。段英娜的头上戴着一顶当地人下地干活时戴的黄色草帽,这种草编的宽边圆帽,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起一直流行于中国的田间地头,它不仅可以遮雨遮阳,而且盛夏时还能当蒲扇用。即使戴着帽子,段英娜的脸依旧被太阳晒得红通通的,她的手上沾着泥土,裤腿挽到膝盖处,一副刚刚劳作完归来的样子。乍一看,她和广场上晒连翘的农户没什么差别。
“赵书记!”
“赵书记来了!”
“翘翘,小段专家!”
一路走过去,正在干活的农户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主动和他们打招呼。
赵钰他们回以微笑。
“瞎婶,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了,咋了这是,连翘丰收了不高兴麽?”赵钰用方言掺和进来。
瞎婶看到赵钰他们,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拢了拢头发,笑道:“俺们耍着玩哩,不当真。”
胡春娥这时却较起真来,拉着赵钰告状,“赵书记,你来评评理。俺就说让俺狗娃跟着福宝捏面人,她就损俺,说俺家狗娃没有,没有那个啥……那个啥……”
胡春娥想不起那个名词,拍了下瞎婶胳膊,“你刚才说啥西跑……”
瞎婶翻了翻独眼,“艺术细胞!还西跑呢,啥都不懂。”
胡春娥被噎得面皮发烫,“俺不懂咋啦,说得你好像啥都懂一样,要不是赵书记,你娃能有今天这出息。”
赵钰赶紧摆手阻止:“说正题,说正题。”
“她说俺娃没有艺术西跑,只想顿顿吃肉包!赵书记,你说她说的这是啥话呀!”胡春娥的话引来周围村民的一阵哄笑。
“狗娃妈,瞎婶没说错啊,狗娃奏似喜欢吃肉包哩!”
“你狗娃八岁就130斤,现在只怕有250了吧!哈哈哈哈!”
“狗娃饭量大,包子一顿能吃八个。”
胡春娥红着脸呛声道:“俺狗娃奏似能吃,咋啦,碍你们啥事!”
赵钰笑着应声道:“这有啥可争的呢,狗娃食量大身体壮福宝比不上,福宝会捏面人狗娃也学不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长处,争这些没意思。”
“她就是嫉妒俺家福宝得了奖金,眼红哩。”瞎婶插言道。
赵钰朝瞎婶那边看了一眼,瞎婶心虚地缩了下脖子,小声嘟哝,“本来就是麽。”
“嫂嫂说得没错,俺就是眼红了,你们都知道俺狗娃能吃,可他长这么大,吃过几顿肉包子哩。你们,你们的娃也天天吃肉包子麽?”胡春娥几句话说得周围人集体失声,是啊,凤凰村村民的餐桌上,永远是糁子饭,腌黄菜,杂粮馍馍,偶尔过年过节,才会包扁食或是蒸包子。
大家都不言声,赵钰见状轻轻咳了一下,主动开口打破这阵由肉包子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