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赵钰传过来的。他此刻就在镇消防站,他的手里就拿着市级消防大队技术部门的鉴定报告。
错不了。
火灾发生之后,徐连翘也曾怀疑过这不是一起普通的火灾,但她却存了一点私心,在她心里,凤凰村的村民就是她的家人,她信赖信任这里的每一位村民,她不愿相信自小看着她长大的叔伯婶娘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她终究还是错了。
“已经确定了?”徐连翘问。
“嗯。小赵正拿着报告回村。”胡冠军说。
徐连翘难过的低下头,手指抠着桌边的木屑,没再说话。
胡冠军见状叹了口气,劝说道:“翘翘,这不是你的错,你别往心里去。”
徐连翘抬起头,微红的眼里却有着一丝疑问,“你们在现场发现了什么?怎么都不告诉我?”
火灾事故鉴定书需要取证、鉴别,才能下结论,可她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是小赵。我当时烧得糊里糊涂的,你又忙着安抚受灾群众,是小赵送我回来以后又去了火场,他在现场找到疑似证物交给消防站的刘站长,请他送到上级技术部门鉴定。事故鉴定书没有出来之前,我们也不好下结论,也就没对你说。”胡冠军解释。
是他?
徐连翘惊讶地瞪大眼睛。
赵钰平常看上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没想到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那证物是啥?赵钰在火场找到啥东西了?”这是徐连翘眼下最关心的事情。
“酒瓶、烟头。”胡冠军说。
酒瓶?烟头?
徐连翘的心猛地一跳。不知怎么的,她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火灾那夜出现在她家院子里的空酒瓶。
不可能。
不可能。
心里虽极力排斥那种可能,但不好的念头却如雨后春笋一样蹭蹭蹭地冒出来。
那一夜,回想起来是有些不寻常。
心慌作一团,胡冠军接下来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赵钰开车回村,半道上看到一个人正背着硕大的彩条编织袋在前面走。许是包太重了,压得她脊背弯曲,步履蹒跚。走近了,觉得这人的背影竟有些熟悉。
“滴滴——”快到那人身边时,赵钰放慢车速,按了按汽车喇叭。
那人被喇叭声吓了一跳,转头看过来。
还真是她!
福宝超市的老板,瞎婶。
估计她又去镇上进货了,为了省下雇车的费用,竟扛着大包步行回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的头上汗津津的,嘴唇泛白。刚转过头时,她的表情还溢满惊喜,可看到车里的人是赵钰之后,她那只独眼里的光逐渐黯淡下去。
赵钰放下车窗,指着瞎婶背上的大包,“我正好回村,捎你一段?”
瞎婶退了一步,瞟了瞟赵钰,语气冷淡地说:“不用了,我能走。”
赵钰皱了下眉头,心想这瞎婶咋还是这般不识好歹呢。按理说他被她打了,是受害者才对,可自从那件事以后,瞎婶见他如同仇人一般,不仅横眉冷对,冷嘲热讽,还动不动就不卖给他东西。他反倒变成施暴者似的,不受人待见了。
算了,不坐就不坐,他还省点油钱呢。
赵钰升起车窗,一踩油门,越野车嗖一下就跑远了。
瞎婶挥舞着手臂打散汽车扬起的灰尘,冲着汽车尾巴跳脚,大声斥骂道:“谁稀罕坐你的破车!俺就是累死,也不坐!”
她用手托着背后的大包,朝上颠了颠,一瘸一拐地朝前走。走了没多远,前面突然传来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瞎婶抬头一看,刚才被她骂过的那辆车沿着公路倒回来了。
不等她反应呢,汽车已经在她面前停下了,赵钰拉开车门下来,大步走到她面前,冷着脸说:“上车!”
她愣在原地,竟让他把包给夺了,她赶紧扑过去抢,“你干撒子,这是俺的包!”
“我不抢你的包,帮你放车上,你也上车,送你回去!”赵钰不顾瞎婶阻拦,举着包走到车后边,抬脚划了一下,后门自动扬升,他把包放进去,朝里面推了推。
放好大包,他拉开后车门,对瞎婶说:“上去吧,一会儿就到家了。”
“俺……俺不坐……”瞎婶朝后退,不肯上车。
赵钰急了,他抹了把头上的汗珠,大声说:“我哪里得罪你了,瞎婶,你咋对我这么大意见呢?”
瞎婶站在路边,眼神躲闪,低声嘟哝说:“俺……俺……”
“行了,你不用说了。上车吧,算我求你了,求你让我送你回去吧。”赵钰说。
瞎婶扁扁嘴,又朝车后边的大包看了看,最后还是妥协了。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跺掉鞋上的泥土,才手足无措地爬上车。
赵钰关上车门,长长地吁了口气。
果然对付瞎婶,还是得来硬的。
他上车后拿了瓶水递给瞎婶,“喝吧,不要钱。”
瞎婶接过矿泉水瓶,攥在手里,也不开盖喝水,也不说话。
赵钰苦笑,摇摇头,发动汽车。
车子刚走到桥口,赵钰看到路边的徐连翘。她看到车,立刻冲他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