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忽然想起一句话来,如果她涉世未深,就带她看尽人世繁华,若她心已沧桑,就带她坐旋转木马。与刘谨言在一起,梁川才发觉是自己沧桑了,单纯而旖旎的时光就是在街头巷尾走走停停。这个小姑娘永远不知疲倦,永远是笑意盈盈,平凡的万物在她看来都是那般的美好。
看了陋巷的柴米油盐也是看西街的富贵无边,两个人上了酒楼点了几道时鲜,拎了一壶黄酒一人一口,用双脚丈量了这座古城的维度,梁川照搬着毕照讲的刺桐典故引得刘谨言娇笑连连。
走回承天巷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
桑桑和余姑娘正站在万达货行门口焦急地盼着自己的姑娘回来。
刘谨言远远地看着两个人,知道自己又让她们担心受怕了一整天,看着寺门还未封闭的月台寺,对梁川说道:咱们去寺里再拜一拜吧。”
梁川眼睛睁得大大的道:“刚刚在关帝庙不是拜过了,还拜呀?”这月台寺要不是自己出了个主意,早就人走茶凉了,一点都不灵验,去哪里拜不好偏偏要来这里。
刘谨言歪头脑袋讨饶道:“你不是说刚刚睁眼就不灵验了嘛,许多人说这里的特灵验!”
两个人就在桑桑和余姑娘的怒视下,目送着又拐进了月台寺。许多小和尚都认得梁川,便也没有说本寺即将关门之类的话。只是见他带着一个姑娘,这么晚到了安静无人的寺庙,难道是来求姻缘的?
梁川拿了六炷香,在火烛上引着火,刘谨言倒是很虔诚地跪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地祈祷着。
释迦牟尼的金身刷过一遍金漆之后,才真正显得宏伟不凡,有那么几分佛相,慈仁地看着众生,聆听着他们的诉求。
良久,刘谨言才停了下来,跪在蒲团上侧过脸来突然问梁川道:“你想做大官吗?”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梁川给问蒙了,梁川不好意思地讪笑道:“我字写得丑,文化水平也不够,做不了大官。”
刘谨言不知是羞的还是红烛映照的,小脸有些微红,低着头道:“谁让你去考科举了。”
梁川更得更无奈了:“这难道不科举还能当官的,你当你是皇太后啊?”
刘谨言举起粉拳便打,嘴里骂道:“让你狗嘴吐不出象牙,让你乱讲话,讨打!”
梁川身子一歪,正好与粉新擦肩而过。
弘逸和尚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唱了句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梁川调戏道:“女施主,佛门重地请你自重。”气得刘谨言羞愧难当,更要与梁川拼命。
“你怎么不拜一拜,求个愿?”刘谨言打不到梁川,索性不打了,越跟他起哄自己就越吃亏,这个人自己也算看透了,没个正形。
梁川撇撇嘴说道:“我是求财的,找关帝爷最灵验,佛祖四大皆空,这种低俗的阿堵物怎么能求他老人家呢。”
刘谨言看了看梁川,手在怀里掏了掏,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嘴上问道:“你很缺钱吗?”
梁川有一种无法沟通的无奈感,眼里饱含泪水地说道:“我们这种穷人家的苦你哪里会理解,缺钱?我当然缺钱了!我太缺钱的了!家里这多张嘴等着我去买米下锅,谁敢说自己不缺钱的?”
“这给你。”
刘谨言从怀里掏出了两张微微泛黄的纸,这种纸梁川认得,是用楮皮或着是桑皮制成的,还带有略微粗糙的纤维纹理,看上去极为美观,染上墨以后墨韵层次鲜明,写契经常能用到,纸质虽然称不上柔顺但是却很坚韧,用这种材料做出来的文书可以存放很久。
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梁川接过那两张还带着余温的契纸,竟然放到鼻子跟前闻了闻!好死不死地还说了一句:“好香!”
刘谨言被梁川这种流氓行径彻底惊呆了,竟然不知道是骂他还是打他比较好。
两团红晕从刘谨言的两腮边升腾起,然后是红透了整个脸颊,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差得人家一个姑娘此时一句话竟也说不出来!
梁川摊开纸一看愣住了。
这两张纸竟然是吴蒲两家写的不记名的欠条,只要任何人拿着这两张纸上门他们就得乖乖地交钱,上面还有两家家主的签名画押,最刺激人眼球的是这个数额,一张竟然有一百万贯!
梁川嘴里有点发干,一时间有点说不出话来:“这。。这。。你怎么做到的?”
刘谨言脸上的羞红还没有完全退去,低声地说道:“你不是很缺钱吗,以后需要钱了就上他们两家去取去,他们不敢不给。我听桑桑说了,他们两家连碗都是金子打的,不差这么一点小钱。”
“这。。这还算小钱!”梁川的手在抖,呼吸都不顺畅了,大小姐你家得是多有钱才能觉得一百万贯的钱是小钱,自己想着与郑若萦将糖全部卖光也就打算赚个几万贯而已,你口气也太大了。
“收着吧。。。”刘谨言的声音越来越低。
梁川以为听错了,忙问道:“这两张都给我?”
“拿着吧,就当是日后去汴京的盘缠路费吧。”
梁川迟疑了一下,愣愣地问道:“我去汴京干嘛?”
刘谨言头一抬,又羞又怒地道:“当然是来找我啦!我要回去了,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