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切都跟乐乐呵呵,高举锄头锄去杂草的刘备无关。
李平看的眼睛都在发颤,嘴唇都在哆嗦,他忙喊道
“简君!简君!你先放下,放下!怎么能让贵人劳作啊!”
刘备没有停下,他笑道
“李君,话怎么能这么说,我算什么贵人啊,不过一小吏。”
“再怎么样,简君也是我的客人啊!哪里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呢?”
“李君,你帮了我,我自然要帮你,这叫互帮互助.......”
“但简君已经帮我了啊......”
最终李平还是没能夺走刘备手中的锄头,除完草,施完肥,刘备双手撑着锄头,举目远眺。
头顶是光照可人太阳,脚下是坚实的大地,男人们在田间劳作,抽穗的粟在微风中低下脑袋,犹如绿色的海洋微微荡漾。
刘备发自肺腑叹道:“长势果然喜人!”
“简君,我没诓你吧!”
李平递来一水葫芦。
“简君,来,用水。”他又补充一句,“这是‘汤’,我昨天去县城里打的,你放心还是温的。”
“多谢!”
刘备接过水葫芦一饮而尽。
在大槐村的见闻,令刘备点头,心里涌出一股自豪感,付出总算是有所收获啊!
望着村民眉眼展露的笑颜,刘备觉得今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但他紧攥拳头,可不能止步于此啊。
然而一道匆匆忙忙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李平也看到那人,忙喊:“水兄,你这是?”
被李平称为‘水兄’的男人来不及停下脚步,顾不得回头,他气喘吁吁回道:“去、去请医者,家母的伤口复发了!”
见男人的身影渐渐远去,刘备忍不住问道:“李君,这是?”
李平解释道:“简君,方才,那人是我同村好友,他家中老母,去山中挖野菜,不慎中了陷阱,腿部受创,好在有府君派来的医者帮忙诊治,这才保住了腿......”
说完李平低下了脑袋,语气低迷,刘备哪里不知道李平的意思,他与李平聊过,李平的腿是天生落的残疾,即便是华佗也无能为力。
但从李平言语里听来,‘水兄’老母的腿伤,显然不同。
华佗虽跟着关羽去往前沿阵地,不过留下的医官,也并非初出茅庐,其中不乏有经验老道的医者。
对于他们,刘备还是很放心。
既然来都来了。
刘备决定去看看再说。
“李君,能去你同村好友家中看看么?”
“问这个啊。”李平抓着头发,“能,不过简君,去那里干什么?难不成简君懂医术?”
“略懂一点。”
刘备谦虚道。
来到'水兄'家中。
“仲母,仲母。”
李平轻声唤道。
苍老的声音有气无力回道:“是平、平啊,我我在......”
刘备随着李平走进棚屋,棚屋内的陈设极其简单,简单的一张草席,草席下是满满的稻草。
桌椅板凳都没有,竹篾为壳的保温瓶极其显眼。
老妇人见来客后,挣扎的起身,发白的嘴唇哆嗦道:“我、我我来为、为你...你们倒、倒水.....”
刘备见状,大步上前稳稳扶住老妇人,“您老还请躺好,我等才喝饱过来的......”
“你.....你你是?”
老妇人努力睁开双眼,可惜她的眼底早已一片浑浊,只能看见一白茫茫的身影。
李平提醒道:“仲母,这位姓简名凉,是郡府的官吏。”
“郡府?是刘府君麾下?那更不能不敬了!”老妇人想要爬起来。
刘备忙道:“您老还是好好待在床上,应当是我给您行礼,府君要知道我怠慢您老,保不齐,要将我打杀哩!”
“胡说八道!府君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老妇人怒道,但她放弃了下床的想法,好好坐好。
说实话刘备心底升起的满足感,在踏进棚屋一瞬间,归于消弭。
这才多少就沾沾自喜啊。
老妇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她问:“贵人,前来是为了什么事啊?”
李平抢先一步,“简君,略懂点医术,特地来为仲母瞧瞧。”
“原来是府君的医者......”
老妇人不顾刘备和李平开始絮絮叨叨起来,直夸府君是好人,不仅将村里的恶霸给整治完毕,就连被夺去的田地,都要回来了一些,田租相比之前几乎是拦腰砍断,眼下还心心念念她这个废人,真是给儿子和府君添负担了,不如就这般死去......
刘备听的不是滋味,心里叹了再叹,支撑起大汉的都是这样的百姓,明明说的这些他们应得的,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他只能安慰道:“大汉以孝治天下,您老可要好好的活着......”
这话刘备都不信,若是放在以前,倒有可能是真的,眼下不过是某些人的晋升之梯。
越想越烦躁。
刘备干脆不去想,全身心的去检查老妇人的伤口,看到伤口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