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十一月。
身在陈仓的刘璋念道起被他派遣到天水郡的彭羕和娄七。
而此时抵达天水郡已经有一段时间的彭羕和娄七,正继续执行着他们所肩负的使命-——联络、沟通、拉拢天水郡的豪族世家,使得天水郡的豪族世家站到刘璋的一边。
当下,彭羕和娄七正在前往天水四姓之一、姜姓所在地的路上,前面彭羕和天水四姓的其他三家,阎、任、赵三家豪族的族长已经约定,只待明年刘璋兵发凉州,这些豪族就将拥兵自保,更换旗号,投效到刘璋的帐下。
“娄君,你什么时候升迁校尉,我记得你眼下的都尉一职已做了不少的时间吧。”路途之上,彭羕向着娄七发问,藉此打发旅途上的乏味和无聊。
娄七闻言,他黝黑的脸上展露略显窘迫的笑颜,却是摇了摇头道:“兵曹,关中已定,没有战事就没有军功,这一时间某难以升迁到校尉的位置……但希望能在明公攻略陇右之时,能斩获一二军功,那时某或许有机会升迁到校尉……”
“非是或许,而是一定。”彭羕朗声道:“凉州之地,豪强、羌胡、戎狄四散,各据一方,互不统属,这种情况下不得遂定,需要一个坞堡一个坞堡的去啃,一个部族一个部族的去杀,才能扫定凉州,为凉州挣得一太平。”
彭羕来到天水郡不久,却是已是察觉到了,陇右之地的情况属实是有些复杂的,方方面面的种种是非,一时间是难以厘清的。
就拿彭羕对凉州的局势看法来说,前面彭羕认为凉州和关中一样,只需要剪除马腾和韩遂,这两个有类关中李傕和郭汜的军头,凉州之地便可传檄而定。
可今时今日,彭羕在深入天水郡,了解了凉州的局势后,他清楚的明白了,除掉马腾和韩遂这两个凉州双雄,只是荡定凉州的第一步,后面还有不少的细活去做。
自凉州双雄马腾和韩遂以下,陇右豪族林立,羌胡部族有若星辰,皆是依仗着地处偏远,位于深险之地,宾服不臣,擅权一方。
就比如聚众枹罕的陇西人宋建,此人在中平元年的羌人叛乱中趁隙而起,后面割据于枹罕,改元,置百官丞相,且以枹罕居于大河之上流,自号"河首平汉王",气焰之嚣张,简直不可复制。
除却聚众枹罕的宋建,陇右又有诸多的羌胡部族,大者万余人,小者三四千,皆是割据一方,时降时叛,对凉州的安定危害很大,甚至于有时候会联兵一处,倾覆凉州。
而以上这些凉州安定的隐患,皆需一一剪除消弭才是。如此一来,后面荡定凉州的战事,时间上当是旷日持久,而战事的数量上,则是少不得百余战了。
因是如故,彭羕朝娄七言道:“来日发兵凉州,抵定一方,战事颇多,或百战才得一定……娄君你身处其间,当可大放光彩,一举登临校尉之职。”
彭羕向着娄七发出了祝福和期望。
娄七拱手向彭羕致谢道:“若如兵曹所言,异日某为校尉,当置酒宴请兵曹才是。”
彭羕朗声一笑,他摆了摆手道:“娄君,这顿酒宴你是请定了……此外依我看来,娄君日后的前程,当是不止于校尉,来日陇右若定,还有关东尚需讨平,偌大一个关东,又不知有多少的战事。”
说到这里,彭羕抚着下巴上的短须,嘿然一笑道:“异日娄君当是可因功封侯,得人称呼一声"君侯",大放异彩,光耀门楣。”
听到"将军"、"君侯"等字样,骑在马上的娄七连忙摆了摆手,他谦卑道:“某一介草莽之人,黔首出身,甚为卑贱,安敢望将军、封侯之事,若得一校尉,此生则足矣。”
言罢娄七叹了口气,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出身和斤两。说实话,对于如今的都尉一职他都已经很是满意了,日后再有一二进步,幸运的攀上校尉的职位,此生也就心满意足,再无他念了。
至于彭羕口中所言的"将军"和"封侯"之事,娄七自觉以他的身份,当是不要有如此的奢望,或许他的渠帅娄发可以做到,但他当是万万不及也。
“这是什么话?!”彭羕哂笑了一声,这一声哂笑却不是针对娄七,而是针对娄七的此番谦卑的言谈。
彭羕眸子中闪过一缕精光,他平视车驾的前方,一叙胸臆道:“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舞阳侯樊哙何等人也,贱时以屠宰为业,固一屠夫尔,萧相国者也不过起自县吏,然追随高皇帝,终为王侯,留名青史。”
“今有明公,不以出身论人,唯才是举,娄君但忠勤任事,奋战忘身,趁此风云汇聚之时,何谈做不得将军,受不得爵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彭羕这番话说的气荡回肠,衷情发自内心,盖因他的出身也非豪门世家,是以虽是他身高八尺,面容相貌魁梧,腹有大才,非是凡品,然出仕做官,起家不过为一书佐,埋头案牍之间,昏昏然不知时光流逝,徒然磨损光阴。
现下他闻得娄七以出身自卑,自是不免激励了一番娄七,教导娄七当以昔日的萧何、樊哙为榜样,不必以出身自贱,当是忠勤任事,以求光明的前程。
“兵曹教诲,某受教矣。”听得彭羕倾述衷肠,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