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
刘璋在亲卫士卒的簇拥下踏入了关中军头李堪的营寨之中,他从传令官的口中知晓了战事的详情——军头李堪在前营被破后,仓惶之下逃窜到了后营,欲趁隙逃得一片生天,但不妨被正在攻打后营的校尉娄发所射杀。
如今李傕、郭汜在城外设置的这座由军头李堪坚守的营寨,一则营寨被下,二则军头李堪授首,今日的这场战事可谓是功德圆满,没有一丁点的缺憾了。
只是刘璋心中还有一二点遗憾,他遗憾李傕、郭汜竟是能稳坐城中,对李堪的生死毫不在意,自攻打城外营寨的战事开始到结束,一点儿消息动静都没有。
他本打算通过攻打李堪据守的这座营寨,逼迫城内的李傕、郭汜出战,兵力占优的他有把握,能在攻打城外营寨的同时,去和李傕、郭汜决一雌雄,一战定关中。
但是李傕、郭汜默不作声,直到营寨被破、李堪授首,长安城内都不曾发出一兵一卒,不给刘璋野战破敌的机会,这不免让刘璋有些失望。
毕竟虽然刘璋拥有霹雳车这样的攻城利器,但面对大汉帝国的西京长安城,还是有点不够看,尤其是李傕、郭汜找到了霹雳车的应对之法,把毡布垂挂在城墙上,用以抵消飞石的冲击力。
是以,长安城不易下也。
"李傕、郭汜,久在军中,乃是宿将,非庸人也。"刘璋没有因为一时的优势对李傕、郭汜产生轻视,在同李榷、郭汜的对敌中,他探出了李傕、郭汜才具的深浅。
踏入李堪营寨的刘璋,见到了甘宁和娄发上前。
辅汉中郎将甘宁拱手行礼后,他朗声言道:“不负明公所托,营寨已下,李堪授首,今日之战,足以令长安城内的李傕、郭汜震恐。”
“大善。”刘璋双手展开,一手握着甘宁,一手拉着娄发,他从不吝啬溢美之词:“今日之战,兴霸先登破寨,乃头功也,子初射杀李堪,功其次之,就于此寨中置酒欢饮,庆其功也。”
拔除了李傕、郭汜在长安城外的钉子,将李傕、郭汜的势力范围限制在了长安之内,使李傕、郭汜仅余孤城一座,对战事来说这是一个极大的进展。
虽是未能逼得李傕、郭汜出战,但今日之战的成果,也是极为巨大的,刘璋将心头的一二点遗憾之情抛之脑后,他专注起了眼前的事情。
入夜。
李傕、郭汜没有安歇下来,二人在城头吹着夜风,并拉长目光眺望着城外的营寨,之前李堪据守的营寨,如今为蜀军所占据,且是一片灯火通明的场景,不用想,那位益州牧刘璋当是在摆席庆功。
偶有丝竹之声传入李傕、郭汜的耳中,叫二人心中不成滋味,毕竟谁也不愿意见着敌手欢悦的一幕。
这里李傕后悔了。
李傕后悔没有早点出兵,他不妨李堪竟这般的无能,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未曾拖延住,便教蜀军破了营寨,更是丢了自家的性命,若是早知道如此……
诶……李傕一念至此,他知晓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无法挽回了,于是心中唯有一声叹息。
李傕后悔,他的同伴郭汜心中却是无一点悔意,有的只是对军头李堪的不屑,他对丢了性命的李堪极是不忿,认为李堪无能至极,偌大一个营寨,竟是连半刻钟的时间都未曾稳住,就算是一头猪,也没有这般无能。
李傕心中的悔意像是一阵风般,不一二刻便席卷而去,他抬头举目,望向晦暗的星空,今日月色不显,只有几颗星辰闪耀,是故夜幕掩映之下,于一片黑暗之中,蜀军营寨中的灯火才会这般的显眼,让他知晓蜀军在欢宴庆功。
瞧着四野昏暗中,唯独明亮的蜀军营寨,李傕升起了一个念头,他在想,是不是可以趁着蜀军今日大胜,就此引兵夜袭蜀军营寨。
毕竟俗语云:骄兵必败,而蜀军现下便是骄兵。
然而李傕心中夜袭的念头升腾而起,旋即就落了下去,他想起了昨夜郭汜夜袭蜀军营寨的事情,郭汜夜袭不得,反倒大败而归,并损了一员猛将高硕。
前车之鉴,他当慎之。
不过李傕转念一想,他忽觉今夜若是夜袭的话,或许、可能是一件可为的事情。
他望着天空上最亮的星星,心中念头翻腾,一则蜀军未必能料到他会连续两日夜袭,二则蜀军连番大胜,自是心中懈怠,对他们不以为意。
李傕的面色随着他的念头转变,或是皱眉思索,或是舒展着,或是神色有些揪然。
夜袭,还是不夜袭?
数息之后,李傕心中有了定论,他放弃了夜袭的念头,无他盖因蜀军中有个对他了解非常深刻的人——贾诩!
关于贾诩这位凉州智者,李傕向来多有一二畏惧之心,毕竟贾诩的智谋深远,非他所能企及,他担忧贾诩猜到了他的计谋,早已做好了应对,挖好了坑就等着他跳。
“笑吧,笑吧,刘璋小儿,看你能再笑几时……”
正当李傕深思之时,他身侧的郭汜在听到蜀军营寨传来一阵缥缈的欢声后,顿时心态有些爆炸,似是破了大防,口中愤愤了一声。
一句谩骂之后,郭汜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面色瞬间松垮了起来,局势如此的不利,胜机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