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郡太守府。
“永年,你今日又是迟了。”作为书佐的李明看着门口一道姗姗来迟的身影,像是随口不经意的说道。
“如今陈(实)府君已经上任,太守府有了主心骨,并且陈府君是个勤快的人,你要是再像往日一样日日迟到,只怕陈府君会责罚于你。”
“说不好会把伱的头发和胡子剃光,贬你去做奴隶。”
李明的这番话像是在为迟到的永年做打算,但他的话里话外多少带着一些不善,对于同为书佐的永年,他平日里素来是看不惯的。
像是其他太守府的书佐,纵使工作上不是勤勤恳恳,但也不至于如同面前的彭羕彭永年一样,每日迟到早退,而且不把同为书佐的他们放在眼里。
身高约八尺左右,面容相貌极为魁梧的彭羕闻言,眼珠子往上一翻,露出眼白对着同僚李明,嘴巴闭着,没有想张嘴说话的意思,看上去根本没有搭理李明的兴趣。
他背着手,走到自己的案几前,安然坐下,开始处理起了属于自己的案牍工作。
彭羕这幅对李明不屑一顾的模样,让原本心里就带刺的李明眉头皱起,面色变的阴郁了起来,像是雷雨前阴沉沉累积的黑云,下一刻就要刮起风暴的样子。
这时旁边一位年长些的书佐察觉到了这紧绷的氛围,他想着缓和一下气氛,于是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
“说起来如今在位的刘使君,亲近友善我等蜀人,像是往日,如陈府君这样的州中名士,虽是有大才,但却不得一太守之位施展才华。”
“现下却是好上不少,刘使君提拔接纳我等蜀地士人,像是黄主簙,张功曹等,更是任命陈府君担任蜀郡太守这等要职。”
说到这,他看向李明,借着言语吹捧平息李明心中的怒火:“如李君这样有才干的人,他日想来是不可限量。”
“一郡郡丞之位估计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
而后他又看向彭羕,作为一名老书佐,吃的盐比吃的米还多,对于彭羕他是了解的,彭羕虽然脾气臭了点,对大多数人凡俗之人不理不睬。
但彭羕才具秀拔,日后是真的不可限量,不比他为了平息纷争,刻意吹捧的李明。
只是彭羕少个机会展露才华,没有一位伯乐来相他这匹千里马,但这话他自然是不能说的,他出头主要是为了同僚和睦。
听到这名老书佐的话,李明不由有些飘飘然,老书佐这话说到他心窝里了,但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能托大接下,这样不免被人看轻。
他拱手朝着老书佐推辞道:“张老过誉了,我的本事自家心中清楚,书佐之职尚且吃力,何敢望郡丞之位。”
话虽然这么说,李明脸上却是带着难以抑制的喜色。
未等被称为张老的老书佐回话,在一旁的彭羕,此刻插了一句嘴,言语平淡但伤人无比。
“没想到李君还有自知之明,不至于恬不知耻的受张老吹捧,还知道自家是卑微的本事。”
“郡丞一职,辅佐太守,六百石,铜印黑绶,以羕观之,李君的确是当不起。”
彭羕这话一出,在座的众多书佐,纷纷侧目,有些关系亲近的,交头接耳说上了两句,点评着彭羕的话。
出头平息纷争的张老面色苦涩,不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彭羕的脾气实在太臭了,就像茅坑里的石头。
在他看来,彭羕的才华固然可以让他出人头地,但若是日后彭羕还保持着这样的品性,只怕是难以善终了。
“彭永年,我是当不起郡丞一职,但是你觉得你当的起吗?”李明没有反驳彭羕的话,他连姓带字的喊着彭永年,开口对彭羕讽刺道。
“依我看,像你这样惫懒的人,不要说郡丞的职位你当不起,就是当下的书佐你也没本事干着。”
“你不如看看天时,都快午时了,你才赶到府上,若是大家都似你这般行事,只怕蜀郡不出几日就要大乱了。”
“哼。”彭羕从鼻子里出了口气,面色愈发的不屑,鼻孔朝天的对着李明回声道。
“书佐一职,又无要事,不过是些鸡皮蒜毛的些许小事,一旬的案牍累积下来,我半日便能料理完毕。”
“故而我迟些时刻又能如何,只有像李君这样的人,才需要日日勤勉一些,不然只怕是捅出大篓子。”
彭羕说完这些话,不免心里有些感触,他自恃才华横溢,天资聪锐,却只能当一个微末小官,做个书佐俯身案牍之间,和面前的这群碌碌之辈待在一起。
如今这样的境遇,还不如和他的同乡好友秦宓秦子敕一样,居于乡里,每日读书,偶尔远游四方,逍遥自在。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感慨,对着在场众人宣言道:“如我这样的人,在尔等碌碌之辈中,就好比一只鹤处在一群鸡里面。”
说完一番感慨的话,他的眼神瞥到了新来的书佐身上。
董扶上位治中一职后,经常从蜀地士人中拣选人才,任命到郡县中。
对于这名新来的书佐他倒是有些认可,他指着新来的书佐补上了一句。
“张君倒是有些才干,干理敏捷,长於治剧。”
“只是张君如同一个瓠壶一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