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从没有想过,那个姑娘就这样死了。
书房里有她留下来的书信。
上头只有一句话。
“公子,我也想我们能是堂堂正正的相遇,而非算计。”
秦时烧了这页纸。
也很奇怪。
人没了,他反而控制不住的,会想起与苏知秋相关的一些事。
例如被皇帝欺辱那天,她的脸色也苍白,只是他沉浸在自己看透皇帝面目的情绪中,不能发现。
那位曾经指证苏知秋自己去扶皇帝的婢女,竟企图爬他的床。
盘问之下才知,她是出于嫉妒,又欺负苏知秋不能说话,才胡乱编排的。
苏知秋死了不到七日,荣华郡主便替他定了门亲事。
聘礼都下了,他才知晓。
“我不娶。”
他就说这三个字。
荣华郡主怒道:“还没被女人骗够?嫌不够丢人?给我老老实实娶妻!”
秦时说:“母亲,苏知秋罪不至死。”
他明明已经告诉母亲,不会再和她有瓜葛,母亲也答应了不会动手,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荣华郡主说:“她装聋作哑骗你,怀别人的孩子,怎么就罪不至死?这样的女人,打死不算冤的。”
秦时双目发涩,死死看着她。
“人不是非黑即白的。若每个权贵都如你这般毒辣,动不动造杀戮,百姓迟早群起反之,夏朝早晚要亡。”
荣华郡主怒极,一耳光扇在他脸上。
“你都向着瑾王造反了,还在满口仁义道德!你该庆幸皇帝有名无实,否则全家都要被你牵连!我不嫌你蠢,你倒嫌我毒辣了!”
但秦时坚持的事,荣华郡主到底没法强迫他。
那门亲事最终还是退了。
从那之后,长达数年的时光里,秦时便没同荣华郡主好好说过一句话。
……
在卓家见到那个盲女,秦时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苏知秋。
很莫名。
不同的是,这位盲女长相是叫人一眼惊艳的那种。
他不是个见色起意的人,也见惯了美人,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若她不瞎,若她眼里有神,应当更加惊为天人。
卓君朗的致命伤,显然与这位四姑娘无关。
可卓家那位主母,偏偏拿她撒气。
只是个手无寸铁弱不禁风的姑娘啊……
秦时把她带到卓君朗的书房里单独问话,一边问,一边在书房里搜寻。
那堆书中藏了本春宫图,他翻得快了,竟然将春宫图翻开看了眼,顿时面红耳赤,像扔烫手山芋似的,把这玩意儿扔掉。
刚巧扔在了卓四姑娘的面前。
他居然把春宫图扔给了一个姑娘……
秦时一慌,想回头去捡,又想起来她是个瞎子。
他心中松懈,却又看到,卓四姑娘低垂的目光往那本春宫图扫了眼,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她……
秦时转过身来,看着她,语气不轻不重地问道:“以卓君朗的无赖性子,断不会这么好心。昨日他寻你,究竟所为何事?”
卓明月两行泪落了下来。
“大人慧眼如炬,二哥他昨日的确不是这样说的,他,他……”
“他让我给她摸胸,说给他摸了,他就叫嫡母帮我找个好人家……”
后面的话,秦时听不太清了。
他鬼使神差地往她圆润的胸上看了眼。
咳咳。
寻常女子,哪怕是真给人摸了,也说不出这样的话,她倒是张口即来,不知害臊。
她不知害臊,秦时的脸颊却红透,慌忙转过身去。
可他已然定不了神,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书,他也分辨不清了。
卓明月怯怯的问:“是秦大人对吗?”
秦时翻书的动作一顿。
“你认得我?”
卓明月说他给她解过围。
他却是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的确有那么回事,他帮过一个被人欺负的盲女。
只是当时没仔细去看她的脸,若是看了,他定然会有些印象吧。
这的确是一张,算不上平平无奇的脸。
随后,她拿出一块雕云佩玉来。
“明月感激大人,无以为报,这块佩玉是我贴身之物,请大人收下。”
秦时看向她呈着玉佩的这双莹白素手,再一次的,想起了苏知秋。
此情此景,虽有不同,却何其相似。
他想。
她在卓府的日子的确不易,有那样一个刻薄的嫡母,难免想寻个依靠。
秦时单手接过了玉佩。
“既然我收了你的东西,今后你有什么为难之处,来廷尉府找我便是。”
出乎意料的是,刚出书房的门,宴清风从房顶上跳下来。
“手里那是什么?看着不错,给我吧。”
那架势,似乎他要是不给,宴清风便会上手来抢。
秦时皱眉,“人家姑娘送我的,哪有转送的道理?你别开我玩笑。”
宴清风却似乎很不爽,冷呵。
“不过一块劣质玉,瞧你宝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