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明月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过往,不免有些唏嘘。
“皇上对娘娘,当真情深意重。”
“呵,情深意重,”宴如意像是听了个笑话,冷呵一声后,对她道,“他当初那样爱我,如今也不过如此。淑妃,你以为你能风光到几时?”
卓明月抬眸,看到宴如意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泪。
她有些同情宴如意,但以她的立场,说出什么都不合适。
宴如意环视这殿宇。
“皇上登基之后,带我看了许多宫殿,甘泉宫,关雎宫,包括你这玉华宫。他让我选我最喜欢的,我选了关雎宫。他说,可是玉华宫才离乾元殿最近。”
卓明月默默听着,心里只有叹息。
这贵妃看起来,不像是来为难她的,只是来伤春悲秋的。
外头传来一声高呼:“皇上到!”
宴如意对身旁婢女说了句,“瞧,来得真快,这是怕我动淑妃呢。”
婢女道:“娘娘,皇上不会这样对您的。”
段以珩大步走入殿中,在卓明月身旁停步,看她无恙便松了口气,脸色不大好地对宴如意说:“你过来做什么?”
“这玉华宫我来不得是吗?”宴如意声音很冷。
段以珩不耐道:“淑妃喜欢清静,你要是无事做,去找皇后去。”
宴如意目光凉凉地看了他一会儿,重重放下手里茶杯,起身,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你以为我会无聊到伤害淑妃吗?没了她,你心里也不会有我,我很清楚的。只是过来看看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原以为,会是个和她性子有几分像的,没想到竟是全然不同。
如果这才是他真实喜好,那么这些年,他伪装的未免太辛苦了些。
宴如意大步离开,从头至尾,没有向皇帝行礼。
卓明月看着她故作洒脱的背影,突然觉得,姓宴的男人都不怎么样,姓宴的女子都挺不错。
贵妃敢爱敢恨。虽说伤心痛苦,可到了这一刻,她心里无比清楚,事到如今罪魁祸首不是别的女人,是因她姓宴,也因他本就凉薄。
她和段云锦不一样。
段以珩问卓明月:“她来找你做什么?”
“说了些她与皇上从前的事,她有些伤怀,”卓明月替她解释了句,“贵妃没有为难我的意思。”
段以珩却仍不放心,交代晴姑姑,“贵妃再过来,立刻派人来寻朕。”
……
宴如意在关雎宫中一顿砸,都是从前皇帝送给她的物件。
从步摇到花樽。
宫人们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一个青花瓷的瓶子砸到了段以珩的脚下。
满地狼藉无从下脚,段以珩目光沉沉的看向她。
“疯够了吗?”
宴如意高举着一柄玉如意,对他道:“你别过来,你过来我砸你头上!”
段以珩立在门口,冷嗤了声,拔步离开。
他走了,宴如意的手无力垂下来,蹲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小昭蹲在她身旁安慰她:“娘娘,皇上会过来还是惦记着娘娘的,娘娘只要服个软……”
“谁稀罕他惦记了。”
宴如意把那柄玉如意也砸了出去。
“我服什么软,我最大的错就是瞎了眼!”
-
回长安上朝的第一日,臣子们以宣王为首长跪不起。
言官上谏直言,劝皇帝莫要宠爱淑妃过慎,要雨露均沾才是。
段以珩笑道:“朕当初专宠贵妃之时,怎么无人劝朕雨露均沾?”
大殿之上,宣王的声音醇厚有力,“皇上与贵妃是少年结发夫妻,皇上对发妻重情是流芳百世的佳话,淑妃不同。”
段以珩笑出声,“朕的发妻,不是皇后么?”
此言出,宣王脸色更沉。
“皇上莫非忘了,贵妃可是皇上亲自向先帝求旨赐婚的皇子妃,是皇上的原配。”
段以珩摆了摆手,“朕有数了,不必多说。”
这场朝议不欢而散。
下朝之后,段以珩就去了玉华宫。
卓明月正亲自在殿外种木丹,见皇上满面不悦的来,赶紧洗了手,并吩咐晴姑姑去煮碗参汤,放点乌藤。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惹皇上生气了?”
段以珩坐在圈椅上,等端茶的宫女退下之后,再开口:“是宣王,他煽动言官和朝臣,逼朕雨露均沾,不要偏宠于你。”
之前数月他不入后宫,言官没声音,都当他是跟贵妃闹着呢,不入后宫便不会便宜了其他妃嫔,宣王自然没意见。
这淑妃摆到明面上来了,到底是要开始逼他了。
卓明月绕到他身后,给他揉着肩。
“皇上,让我见宣王一面吧。”
段以珩挑眉,“你见他做什么。”
“我有法子让他闭嘴,”卓明月道,“皇上能不能信我一次?”
段以珩并不认为她能做到。
不过她这信誓旦旦的模样还有些可爱。
他便没有拒绝,纵由她去,“好啊,信你一次。”
-
宣王没有拒绝相见。
他入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