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看沈建州的神色,许瑶就猜出来,他有怀疑对象。
许瑶没急着追问,缓声道:“我娘受的苦太多,这笔债没有可能一笔勾销,我是她女儿的,总要一笔笔帮她讨回来,不论对方是谁。”
许强胜的例子就摆在眼前,沈建州毫不怀疑许瑶这句话的真实性,她身上的魄力与坚韧简直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
父女俩刚相认,沈建州要是在这种事上隐瞒实情,毫无疑问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垂眸道:“你的两位姑姑,我跟你母亲结婚三年一直没要上孩子,怀了你以后,她很小心,生怕出什么差池。我去大西北之前,放心不下,曾把你母亲托付给你的两个姑姑照顾。”
“她们现在在哪儿?”
“搬到了鞍县,你奶奶前两年去世,你爷爷还在由她们赡养,我定期会往家里寄钱。”
沈建州扭头看向许瑶:“虽说现在找到你母亲,但她的记忆还没恢复,指望她认人很难,你打算怎么做?”
许瑶淡然微笑:“不用等我娘病好,只要把家里找回她的消息传出去,做了这事儿的人自然会着急。”
沈建州点点头,对于两个姐姐,他已经做的仁至义尽,如果真的是她们做的,自己也不会再心软,只不过盛婉
他用商量的语气道:“婉婉虽然是我从你姑姑膝下领养的,但这孩子自小在我身边,除了脾气大点儿再没什么坏心思,我想了很久,父女一场不能因为你回来就把她送到乡下去,能不能让她继续留在京都?”
能看得出来,沈建州说这番话时很小心,生怕许瑶不同意闹脾气。
许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不在的时间里,盛婉才是陪在沈建州身边的人,养只小猫小狗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人,怎么能说送走就送走。
“爸,你放心吧,只要盛婉能不存芥蒂,我不会为难她。”
沈建州闻言终于松了口气,欣慰地拍了拍许瑶的肩膀。
许瑶回到医院,沈建州在门口跟护工方嫂详细问明崔江英的状态,见没什么事,才放心离开。
明天就要做手术了,病房里的崔江英显得有些紧张,端坐在床头,手里拿着水杯侧头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许瑶推门进去,她脸上浮现笑容,不想让孩子担心。
“娘,感觉怎么样?”许瑶顺手从她手中拿过空了的水杯,重新倒上热水,放在床头的绿漆柜子上晾着。
崔江英含笑点头:“挺好的,你每天又要上课又要来医院,两头跑,当心累坏,我身边有方嫂,她是医院给我配的护工,人很好也周到,有她照顾没什么事儿的。”
许瑶挪了凳子在旁坐下,故意道:“我不是怕你一天没见想我想的厉害吗?要是这么说就是不想我,我就不来了。”
一番插科打诨,让崔江英的紧张舒缓不少,笑意也自然许多:“你这孩子我什么时候不让你来了。”
“那我就得天天来,反正我一天不见您就想得厉害。”许瑶噘着嘴,笑眯眯。
崔江英无奈地摇头,伸手摸她的头顶,视线逐渐变得怅然:“不知道是不是做手术太紧张了,总是睡不踏实,梦到很多离奇的事,有人隔得老远唤我,明明叫的不是我的名字,我却不由自主地往过走,等过去那人又不见了。真是奇怪。”
许瑶心知是住院治疗带来的好转迹象,她将崔江英的手贴在脸上:“娘,您不是因为头疼病忘了很多事吗?兴许潜意识正往起回想呢。”
这么一说,崔江英也觉得有这个可能,只是这个感觉太奇特,难免令她心神不宁。
明天要做手术,许瑶给田嫂子打电话,麻烦他把军子接到家照顾几天,自己留在医院陪床。
晚上一直看着崔江英入睡,许瑶才从病房里走出来透口气。
漆黑的夜空,看不见月亮,只能隐约见到几颗繁星闪烁。寂静的回廊中突然听到断断续续的争执声,这个时间病人和家属都已经休息,谁会大半夜吵架?
许瑶顺着声音而去,一直到楼梯口,从扶手间的缝隙朝下看。
“不就是一瓶药,错了重新去药房开一瓶就行,至于大惊小怪的吗?”
“这是再开一瓶的问题吗?过期的药为什么不回收,要是输给病人出了问题怎么办?”听声音,说话的是盛婉。
“呦,倒显得你多把病人放在心上,有本事你去找护士长告状啊?我帮你去窗口取药已经够看得起你了,药过没过期我怎么知道,你负责七号床的病人,自己不会看吗?”
“还以为现在有人给你撑腰吗?人家沈旅长的亲生女儿找到了,你能在医院继续待着就不错了,还得意个什么劲儿,可笑。”
脚步声踩着台阶几步走上来。
迎面碰见许瑶,尹秋萍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许瑶是沈旅长的亲女儿,跟盛婉也不对付,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许同志,你怎么在这儿啊?你母亲明天就要做手术了,在病房多陪陪她才是。”
“我在哪儿也用你管?我母亲确实需要术前休息,你们在这儿吵架,她能睡着吗?”许瑶刚才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个清楚。
作为护士,竟然拿病人的生命安全开玩笑,这种人许瑶也犯不着对她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