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一时间,东郊,那座殡仪馆斜侧方的荒废院落之中。
此刻借着幽冷的月华与星光,岳含章正缓缓地在庭院之中来回踱步。
伴随着他的行动,这荒芜的庭院中,石墩被他放回了原位,从门口处,一直到他翻墙的位置,一切的脚印痕迹,碎石砖的起落,所有的一切都被岳含章恢复了原位,并且清扫去了自己行走过的痕迹。
倘若只是来这儿守株待兔似的被动充电,岳含章无需将收尾的工作做到这样的细致。
甚至他原本决定着要常来此处,故意留下一些痕迹,反而能够吓跑与惊退那些心思谨慎、性格胆怯的“蛇鼠”。
让他们明白,这座院落已经被人占据,被人使用着。
常年在这座城市暗面讨生活的人能够读懂这些无形的文字,自然会“知难而退”。
但是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岳含章既定的节奏。
不同于上一次殡仪馆内若惊雷一样的轰隆震响声音,这一次,一众身穿夜行衣的人抬着裹尸袋,行踪鬼鬼祟祟,所做的是不想要让人知道的极致诡秘事情。
岳含章不清楚这样诡秘行事的背后将要导向的是什么未知的更诡谲事情,但能够用到大量的尸身,想也逃过不那么几类,无非是涉及到尸身、死亡、魂魄等等领域。
再考量到那些鎏金线团所呈现出的奇特活性,过慢的散逸进度,以及被尸身所束缚牵引的力量。
大概最终这等诡谲所导向的,便是灵魂的领域。
但不论背后的人准备要做些什么,这些尸身上的魂魄,那些外显在幻视之中的鎏金线团,都已经在机械脑海的同频共振之下,被岳含章所截取。
背后之人如此奇诡的谋划注定要落空了。
而谋事不成,大抵其人暴怒之后,便要一路追查,最终将会不可避免的追溯回到殡仪馆这里。
这样一来,原本刻意留下的痕迹,便要成为岳含章给自己招惹祸端的“线索”。
所以他在撤退的同时,必须要收拾好庭院的一切痕迹,并且岳含章打定主意,来日充电也得换个地方蹲守,这儿,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再来了。
毕竟,那不是两道三道的鎏金线团,那是足足三十六道鎏金线团!那是岳含章从未曾见过的鎏金洪流汇聚成的汪洋!
谁也没想到,守株待兔,还能守来一座“肉兔养殖场”。
这样巨大的“损失”,背后之人得暴怒成什么样子。
真的不敢想象。
一想到这里,岳含章“苦恼”的都要笑成了龙王脸,更险些乐出声来。
机械化心智能够稳稳地压住枪,却没法压住这会儿岳含章翘起的嘴角。
如此,一路仔细的收拾着。
甚至机械脑海在单线程的轰鸣着,在将岳含章的记忆调取,再映照。
将原本庭院中的任何被改变的细节都不放过,力求恢复原本的自然荒芜状态。
不过片刻的时间过去后。
岳含章便已经立身在了庭院的墙角处,他的身后,便是他之前翻身而过的那堵墙。
他天真的以为,事情便要就此结束。
但也几乎在这刹那间,变故诞生!
陡然间,明亮的金芒在虚幻视界的重叠之中,几乎要将半悬空的幽夜照亮。
那不是鎏金线团的光芒,比起生命极致璀璨的鎏金颜色,眼前的金芒则显得更为沉淀一些,更为冷调一些,那是道海流光的颜色,是众生在死亡领域的余烬,是声名难言远近的抽离与呈现。
无端的在深夜之中有着大量的道海流光在汇聚。
看到这种异状的顷刻间,岳含章下意识想要做的是掏出玄机墨玉来,看看是哪个大聪明,大半夜的又在给自己搞大新闻。
但很快,岳含章便敏锐的意识到,这些道海流光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它们分毫没有从悬空中降落下来的意思。
这一刻,有着某种独特的气息在遥遥锚定着什么。
这种锚定的玄虚力量好像是在刹那间和机械脑海所独有的同频共振相接触。
没来由的机械嗡鸣声在宁寂世界中响起。
几乎同时间,那凝聚而来的道海流光凝缩到了极致,进而在岳含章的昂头注视之下,一道纯粹由道海流光凝聚成的门户,在半悬空中显照,并且洞开。
那像是从虚幻的现实,洞开了一道通往更高级别概念的门户。
这其中发生的一切,岳含章都完全无法将其理解。
他只能带着好奇,不明所以的看着重叠变化的发生——
那洞开的门户,像是映照出了某种更为虚幻世界的一角,有灵山秀水,有雾霭环绕,有苍葱翠玉,有亭台楼阁。
那是完全迥异于现实的画风,像是从钢筋水泥浇铸成的超凡世界,陡然间变化成的餐霞饮露的修仙世界。
但也正是从这样的缥缈幻境之中,一道灵光被引动,刹那间,便从那方世界脱离。
当岳含章看到这灵光本身,思绪意识到了这道灵光存在的时候,这灵光本身便已经落在了道海流光搭建成的门户之前。
纯粹由灵光组成的那一层让人难以目视的外壳被剥落,紧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