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今年38岁,他是寒门出身,背后并无势力,升到知府,全靠他个人的努力还有皇帝故意扶持寒门,对抗世家。
秦安十分清廉,对地方政务也是一把好手,科举之后,外放到偏远之地,从七品县令做起,不管升迁到何处,都深受当地百姓的爱戴。
凡是秦安任职过的地方,百姓均是一片祥和,当地也是吏治清明,就连秦安自己都认为,只要他想,不管在哪里做官,都能让治下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升到江南之地任知府,是秦安不曾想到的。
江南是鱼米之乡,极为富庶,乃大梁的粮仓,漕运发达,也是整个大梁赋税重地。
如果真的想要捞油水,绝对没有比江南更好的地方了。
等真的到了江南秦安才发现,所谓的富庶,那也是世家大族,少部分的商贾,更多的百姓依旧过的清苦,但好歹能吃饱穿暖。
当然,如果跟其他地方相比,这里的百姓过的已经算是相当不错。
秦安本想着上任之后,大展拳脚一番,哪里知道,竟会遭遇百年难得一遇的水患。
他连当地的情况都没能摸清楚,就遇到这样的灾难,连赈灾都极其困难。
他将灾情上报的同时,就想着开粮仓赈灾。
奈何,江南这一批的官员真的太贪了,往年存下的粮食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已经坏的米粮替换,所有粮仓里,能吃的也就只有十分之一。
而那一批官员,同样也因为他们的贪心,被太子处理个精光。
只是,赈灾无粮,又如何能赈灾?
好在朝廷紧急拨下了赈灾的银两,150万两白银听上去确实很多,但是,水灾一来,田地里的庄稼还没有收获,就被大水淹没,一时间,粮食价格骤然上涨,城中百姓哄抢粮食。
加之除了粮食,还有更多的问题需要解决,灾民的救治,被冲垮的河堤需要抢修等等。
可是,官府人手有限,当地的世家大族,富绅豪商不配合,这一件件堆积起来,银子花的如流水。
能保住这姑苏城,能保住现在这些百姓,已经是秦安耗费了极大的心力,周旋四方得到的结果了。
秦安叙述的过程尽量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更加客观的将事情的原貌讲述清楚,可是,讲到百姓的遭遇,他的声音还是难免颤抖。
无它,太难了。
从水患发生到现在,不管是他,还是百姓们,都太难了。
天知道,这一个月,他们是怎么度过的了!
大雨还在不停地下,不停地有百姓饿死,村庄一个一个的被淹没,前方更是不停地传来河堤被冲垮的消息,偏偏,经过了最初的粮食哄抢之后,城中再无粮商出现。
而原本几家出售粮食的,不仅每天出售的粮食有限,而且,一会儿一个价格。
平日里,一斗米只要10文钱,可以让一家三口吃上十日有余。
可是现在,一斗米已经涨到了1000文!要1两银子!
普通农户哪里能吃得起?
可就是这样,还有很多人买不到。
至于草药,那就更贵了。
买不起米,那就只能饿着,看不起郎中,买不起药,那也只能硬挺着。
两者最后的结果都一样,都是死。
秦安是真的难,他从来都没有这么难过。
看着百姓们饿死,病死,他却无能为力,甚至连自己的母亲都因为粮食短缺而被饿死,他心中的悲痛,当真是难以诉说。
陆泽旭这才知道,知府府里也断粮了。
不过,他虽然是连夜赶路,随身并没有带太多的吃的,但是,他的兄长们再有半日也会进城,并且会带着皇庄上丰收的粮食过来。
“别跟孤说,这姑苏城中,一粒粮食都没有了?”陆泽旭压低声音问道。
“有,但是都在世家大户,豪商高门之中,灾情发生之时,下官就曾登门拜访过,希望他们能捐出些米粮,和百姓同舟共济,共渡难关,但是……”
秦安一脸苦笑,“城中的豪商下官算是见过几个,但是,其余世家家主,不是不在家中,就是偶感风寒,全都避而不见。自然也无从说起捐献米粮之事了。”
陆泽旭自然是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无非是世家大族把持姑苏城,富商豪商又和世界大族沆瀣一气,不然药材米粮的价格可不会涨的这么快!
“孤记得,这姑苏城里的世家有杨家,陈家,唐家,郑家。”
几个月之前,他过来大杀四方的时候,和这四家人可都打过照面,绝对是富的流油的大家族。
就算是整个江南都遭了灾,没了粮,这几家人都不会没有粮。
“郑家也对灾情没有任何表示?”陆泽旭问道。
秦安虽然不知道为何太子殿下独独将郑家拎了出来,但他仍旧恭恭敬敬的回道,“一开始郑家确实在城里施粥,但是,不到三日就撤了粥棚,下官没见到郑家家主,并不知其中缘由。”
陆泽旭搓了搓手指,“去查查郑家发生了何事?”
书房里只有陆泽旭,秦安,还有两个侍卫,小太子这话一出,书房里没有任何变化,在外人看来,这个命令就像是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