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乡。
花柳朦胧、阴雨绵绵。
一身白衣长衫的冷璞玉,正在跟当地的几个州府在治水的营帐里埋头认真研究着如何让此地腹涨的洪水倾泻出处,莫桑几次试探,终表情难喻的挑开帘子抱拳走了进来。
“公子?”
冷璞玉俊脸微沉,似乎心里早有隐隐的担忧。
半年了,京都城那边全部都是萧略的眼线,他不敢轻易查探消息,尤其是沛国公府院子,他怕稍有异动,会被南国那边知晓他此时的心境……
他心悦月皎皎之事儿,绝不能让南国那边有任何察觉。
因为,他在这里,不能有软肋。
三个月前,他除了收到月皎皎派人送来的银票和替换衣物,却再也没收到关于她的半片纸的书信……
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只是对他做表面功课,半点儿不肯真心给他?
旁人看着,知冷知热贤惠……
可。
冷璞玉想她,也只能藏在心里偷偷的想,握着她送来的所谓治河捐赠银票,摩挲着她为他添置的衣物用品,即便是表面应付,冷璞玉还是很满足!
她是他的妻子,永远。
她能送来东西,那就说明……
至少,她在京都城……好好的!
可是如今又过了三个月的时间,却始终没等来她的东西,冷璞玉总感觉哪里不对?
“怎么了?”冷璞玉引领莫桑走出帐外,走到一处空地,急切的问着。
“公子,夫人……被关押在京兆府的牢房里!”
冷璞玉长眉紧蹙,难掩一脸的忧色,“发生了什么事?”
莫桑把京都城那边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细说一通,冷璞玉一双手紧紧攥在衣袖里,良久,“褚芬芳……这笔帐,待我回去一定要让她和她那个恶心的母亲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公子,夫人很聪明!”莫桑安慰的语气,“只是因为出于无奈之下自保的罪责,她并不是主谋,要看庆皇那边如何公断……”
冷璞玉冷哼,“庆皇厌恶死他那个长姐了,我倒是不担心庆皇袒护长公主母女,只是担心……她会受几个月的牢狱之灾!”
“走,我去修书一封,你亲自去一趟京都给京兆尹送去。”就算免不了她的牢狱之苦,至少他可以找庞大人叙叙旧情,让她对月皎皎格外照看几个月,不让那丫头在牢里受苦。
“公子……”莫桑劝退的语气,“如今夫人反将这一遭,使得南国那边……折损太多人手,只怕会降罪到公子您的身上,属下以为……您不宜插手此事!”
冷璞玉侧眸看了一眼莫桑,“那你不觉得,这个小丫头帮我们在京都城清除了一条眼线,本公子如今想做什么,岂不是更自在了一些?”
莫桑眨眨眼,看着冷璞玉:好像,是这么回事啊。
忽然之间,莫桑更加信服了这位夫人。
她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挣钱、宅斗、做人家夫人,她都有自己独特的一套。
除去她现在尴尬的身份不讲,她真的是公子身边最好的良配!
一个时辰后。
莫桑拿着冷璞玉的书信正欲北上。
“莫大人,帐外来了一个少年,说是京都城沛国公府大夫人派来的……”
莫桑慌忙出去看,冷不丁蹙眉捂住了肚!
这……
到底是什么人?
上次看他和大夫人给公子送别的时候,他远远看到这少年,隐隐就感觉的异样,这一次靠近,竟然更甚……
“莫大人?”莫桑一直跟随冷璞玉身边,底下人都喜欢称呼他一声大人,小五按照月皎皎教给他的礼仪和动作,很恭敬的朝莫桑行见礼。
“这位壮士,怎么称呼?”莫桑忍着肚子里的刺痛,扶着小五的手臂还礼。
“在下小五,是……大夫人义弟,此次奉姐姐之命,给冷大人送东西过来,只是……临行前姐姐吩咐,书信之事儿要亲自交到冷大人手上。”
莫桑点头,“请随我来。”
莫桑引领小五入帐。
冷璞玉端着杯盏的手一颤,险些就丢在地上,还好他定力够足,及时托住。
“小五见过大人!”小五走进帐内,抬头看着端坐在椅子上托着杯盏纹丝不动的一双手,那双手……骨感修长白润,与他这双常年握剑的手截然不同,怪不得姐姐之前与紫苏在院子里润手时会夸赞冷璞玉的手生的好看。
小五眼里的光有了颜色……
“起来吧。”冷璞玉站起来,腹内一种隐隐的刺痛,但还是强忍着镇定,“皎皎既然认了你做义弟,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你只管叫我姐夫便是……”
姐夫?一家人?
小五只认姐姐,不认姐夫。
他才不要跟姐姐以外的人做一家人!
“谢冷大人。”小五笔直的站起,个头长得与冷璞玉只差了半个脑袋的高度。
半年不见,这小子个头长得挺快。
冷璞玉悻然,皎皎对于这个捡来的弟弟,还真是格外的……用心了。
小五掏出月皎皎的书信,递给冷璞玉。
冷璞玉接过那封写着‘吾夫亲启’四个大字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