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同飞闯进来的时候,褚昊已经换下一件白色的寝衣,眉头紧锁心情烦躁的换被单。
“哟,毒排出来了?”陈同飞看他忙碌的背影,抱着剑站着他身后打趣的语气酸着。
褚昊没理他。
加快速度铺平新床单,摊开被褥缓了缓坐了上去,动作有点儿……过于缓慢和温柔,不太像他平日的风格。
“说吧。”褚昊好像料定陈同飞有重要的消息来告诉他,低头看了看还在隐痛的地方,“京都城那边,什么情况了?”
陈同飞收起笑容,一本正经,“褚昊,如你所料,父亲的旧部里揪出来两个老贼……”
“说下去。”褚昊悻然,语气不紧不慢,明明是一张英气的少年模样,但那颗脑袋里装的全是不似这个年龄该有的老辣和精明,这一点儿,不得不让比他还长了五岁的表哥陈同飞佩服的五体投地。
陈同飞唾了一口,“上次父亲带兵破边城的时候,就是他们俩与京都那边的奸细里应外合,走漏了消息,才让父亲节节败退,最后害的我陈家军伤亡惨重!”
“京都城那边呢?”褚昊追问,他最想知道的是结果。
“兵部、工部、户部,父亲说,都有可能被安插了奸细,但不确定是哪一部?”
“消息来自哪儿?”褚昊好奇,没想到庆国朝堂之内的水竟如此深?想必没有十几年的功课,只怕南国没这个能力敢把控半个朝堂!
陈同飞静了半晌,抱着宝剑,“圣上的护龙卫!”
褚昊看着陈同飞,低头,“竟然……惊动了他?”
褚昊口里的他,是当今庆皇,褚昊的爹—褚阔。
他六岁被庆皇褚阔赶杀离宫,是在娘舅陈向以命护佑出了宫,后来为了保护褚昊的安全,陈家只能把六岁的小褚昊偷偷藏在了陈家别院最偏僻的一所小屋子里养着,刚好和月皎皎住的花房一墙之隔……
这一藏就是五年。
那五年,没有人知道褚昊是怎么熬过来的,也没有人真心关心过他的死活……
所以,月皎皎成为了他记忆里最灰暗、最绝望、最无助时的唯一一道光。
五年后。
庆皇选妃,褚阔当看到面貌长得如梅贵妃五六分样貌的妹妹陈茉的时候,当即封了陈茉为梅妃。
梅妃不辱使命,没过半年,庆皇褚阔变得比以前精神清明许多,再不像之前一个不高兴就残暴到杀人无度。
随着庆皇年岁的渐长,便越来越想念之前的种种,庆皇再进菡萏殿,忽然悲从中来,禁不住喊出一句,“昊儿呢……”
于是,褚昊顺理成章的被宫人从陈家别院的那间小破屋子里接出来,继续做回了他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三皇子。
是陈家救了他,是梅妃帮了他,他对庆皇,再也没有幼时子与父的亲近,反而只剩下……尽责。
是的,他不留恋皇贵,也不贪恋权势,他只想守住这庆国大好河山,还了陈家对他的护佑之恩,然后求一方之地,带着他的月皎皎归隐天下太平的尘世间,满足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小愿望,守着她混吃等死、与她一起日日躺在院子里嗑瓜子晒太阳……
最多五年,最快三年。
来之前,褚昊就给自己做好了规划,他怕月皎皎年岁渐长,定力不足就被旁的男人勾引走了!
陈同飞知道他只要一提到当今圣上,褚昊就会有情绪的波动,可是……毕竟这庆国是他老子爹说了算,如今军中、朝堂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已经不是一个小小的晋国公府能解决的问题了。
晋国公陈向是陈同飞的爹,是十年前在当今圣上褚阔手里抢褚昊的舅舅,他本是这庆国带兵二十余载的护国将军,但因为三个月前在攻破边城时受了重伤,废掉一双腿,勉强拣回一条命,便再也上不了阵杀不了敌。
即便如此,南庆两国开战,晋国公陈向依旧请命要用半条命,继续守护庆国的河山……
褚昊怎么看的下去,只得抢了舅父请战书,跨上战马带着三十万陈家军一路向南,便有了眼下褚昊一出战,耗时三个月只用几千兵马便拿下的失守边城。
捷报送达京都城,朝中大臣大喜,晋国公陈向激动的热泪盈眶……
而庆皇,则是难掩的一脸作为人父的骄傲!
这是他的儿子,这是他和最爱的女人梅贵妃的儿子!
陈同飞试着想把庆皇得知褚昊大捷时的反应告诉他,可他提了两次,褚昊都直接让他闭嘴,所以……
他们父子之间的这段别扭的关系,陈同飞是扯不直了!
可是父亲和姑母梅妃陈茉却一直要他去想办法缓和褚昊和他那皇帝老子爹之间的关系……
总之,他做不到了。
他不想听,他就不说了便是。
眼下,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谁也不敢确定,他和褚昊是否能平安回京,将来他成为庆国的皇,他继承沛国公府的世袭之位!
这都是梦里的事儿了!
这些陪褚昊玩命的日子,他陈同飞也在想明白了,过一天少一天,干嘛给自己和褚昊找不痛快?
他不喜欢听,他也没必要说。
“褚昊,你也别怪父亲把此事报与皇上,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