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叶仲文眉心微蹙,眼底更是平淡。
看在她刚失去亲人的份上,他压下心中升腾起的不快,压着声音说:“方才的事我不追究,马克送你去墓园安顿你奶奶。”
沈棠嘴角扬起一抹惨烈的笑:“为什么偏偏是我?在你眼里我既不好看又不聪明,放在身边辟邪吗?”
叶仲文双唇紧抿,凝眸看着面前的这张脸。
谁说她不好看。
她有一张精致的小脸,明艳和清冷这两种特质在她身上却并不矛盾,反而融合成一种与众不同的动人。
那双漂亮的黑色双眸,里面有股韧性,着实迷人。
这一刻,她唇瓣被嘴角鲜血染得殷红,脸上却是毫无血色的惨白,坚韧下藏着柔弱痛苦,仿佛整个人都要碎了,让人看了更不忍心痛。
“就因为我好欺负,好控制?”沈棠歪着头,继续笑着质问。
“沈棠,适可而止。”叶仲文脸色沉下去,已然有些不耐烦。
沈棠歪头注视着他,笑得诡谲:“为什么不让我说?怕实话太难听吗?”
叶仲文不为所动地站在那里,冷酷无声地告诉她,他不屑于她说的任何东西。
她若真要说什么,都只是自取其辱。
她不甘心,偏要说:“你以为给我钱给我珠宝,偶尔施舍一点关心,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了?”
“怎么?钱和珠宝填不满你的胃口了?”叶仲文冷冷回敬。
这淡淡一句瞬间将沈棠拉进无尽的黑暗深渊里,绝望似是无形锁链勒得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呼吸也变得艰难。
在他叶仲文眼里,自己也不过是为了这些。
她多想说,叶仲文你错了。
你现在能这样对我,和钱没半毛关系,一切都不过因为我爱你。
不管你怎么践踏我的尊严,伤我的心……我都还是无怨无悔地爱你。
但她不能再犯贱了。
她倒退半步,倾尽全力获得一口新鲜空气,想从窒息中爬出来。
叶仲文却逼了过来,似一团乌云压顶。
沈棠不自主后退半步,她能感受到一股愤怒的气息正慢慢弥漫开来。
“沈棠。”叶仲文双眸锁定她,“你凭什么敢向我提离婚?”
沈棠心里咯噔一下,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成全你和周晓,她才是你爱的人。这不是你乐意的吗?”她说。
叶仲文漂亮的眼睛微微眯着,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不屑的浅笑,似这是他听过最幼稚的话。
沈棠蹙眉,狠狠瞪着眼前男人不放松。
“我要什么人,不用你成全。”叶仲文眸子顷刻间凝成幽幻之色,“你今天闹也闹了,事出有因我可以不追究。再用离婚做要挟,你就越线了。”
越线……
沈棠愣住。
她和叶仲文之间是有一条无形的线,她时刻谨记着这条线。
她要乖乖守着这条线,不能痴心妄想,就算再痛也得往肚子里咽。
“你没说过不能离婚。”她扬起下巴对峙。
“可以离婚。”叶仲文压低了声音,“但什么时候离,由我说了算。”
沈棠被这话噎住,后背一寒。
她倒吸一口凉气:“你要我做好叶太太这个角色,我自问没这个能力,不想再做了不行?”
叶仲文眉梢轻挑,扶住她肩膀,饶有意味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说:“你脾气好,能忍人所不能忍,最适合做叶太太。你一直做得很好,不要妄自菲薄。”
沈棠瞳孔为之一颤,嘴唇忍不住发着抖。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会痛会哭,也有尊严。
若是她上辈子欠了他的,这些年也该够了。
她蓦然推开叶仲文的手,眼眶通红地看着他,漂亮的眼里不带一丁点恐惧。
那里面有不屈和愤怒,唯独没有对他的屈服。
“你出轨周晓,还让她怀孕,越线的人是你。”她咬着牙说。
叶仲文没说话,目光越发沉了下去。
“真的够了,叶仲文。”她眼眸里没有半点光彩似要滴出血来,咬着牙将这名字硬生生从心头剜下来,“从现在开始,我……们再没有半点关系,我们……离婚。”
说完,她不想再看到这张脸,迈步要冲出去,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她哽咽着挣扎醒来,看着熟悉的周遭一切,才意识到自己回了叶家。
床边挂着营养液,正缓缓流进她手背的血管里。
她惊得坐起身来,奶奶的骨灰呢?
见奶奶的骨灰盒就在床头柜上,这才松了口气。
脑子里猛然浮现和叶仲文说的那些话,她只觉得全身好痛,眼睛里却半滴泪都流不出来。
她动作麻利地自行拔了针头,颤颤巍巍下了床,收拾好行李。
这三年的种种,最后都不过是这20寸的行李箱罢了。
活该。
她暗暗骂自己,心里才觉得没那么痛,舒服些。
下秒,有人轻声敲门。
叶仲恩端着刚熬好的粥进来,见她推出行李,放下粥急忙问:“嫂嫂,你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