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随西钥满几个人走下飞船,两位身着和服的侍女,一左一右,夹道相迎,缓缓的躬身,慢慢的低头,将双手置于双膝,行了一个标准的站礼(躬身30度左右,并未达90度直角,非最高礼节)。
盛开平时在游戏里,经常被和服美女躬身行礼,可当他亲眼看到,两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女孩,目光崇敬地,庄重典雅地朝他鞠躬……忽然间就觉得很别扭。
像是人体磁场发生了干扰,游戏里那种爽感、帝王般的尊贵感受,顷刻间荡然无存。相反地,他还有一点心疼,心疼眼前这两个女孩。
他与她们非亲非故,哪值得她们如此“恭敬”,他对奶奶,都没像她们这样,认认真真的行过一个礼。
他配不上。陌生人都应当配不上。
盛开细看两个女孩,发现她们妆容出奇的一致,不知是谁画的,像是刻意要把俩人画成一个模子,画成一个整体。
穿的也一样,淡粉色的和服,白色小花的暗纹,腰带打成结,像小枕头一样,赘在腰后。
头戴花簪,脚踩白袜,带粉花的软皮草履,将粉白两色勾勒到极致,灵动中透着秀美,却是一模一样的美。
盛开印象中,和服源于华夏,最早受三国时期东吴的吴服影响,后来随着唐朝与霓虹岛通商,再受唐装影响,最终成型于丰臣秀吉时代。
没想到千年之后,和服文化倒是落地生根,流传至今,成为霓虹岛颇具特色的民族服饰,享誉蓝星。
盛开跟着和服侍女往里走,堡内别有洞天,他竟来到一处露天的小院,天空湛蓝,浮云飘飘,让他忘了此刻正身处湖底,仿佛来到了琵琶湖对岸。
小院设计的很素雅,和室特有的拉窗、隔扇,与院中的假山、石坪,遥相呼应,再搭上精心点缀的绿植,古色古香,好似佛教圣地。
院中一座石井之上,一根斜削的绿竹之中,正淌着井水,一滴一滴的滑落水面,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在幽静加持下,像是滴在心尖儿上,也让整座小院,再添禅意。
四个人步入和室,一个身穿米白色和服的女人,正跪在窗边煮茶。茶灶凹进榻榻米地板之下,上面架着黝黑的锻铁茶炉,里面插着干柴,此刻炉火正旺,炊烟袅袅,看着十分原生态,透着粗砺的美。
女人长得极美,却美的很亲切,丝毫不会让人望而却步,恰恰相反,盛开心底还生出一股冲动,想立刻就坐到她身旁,帮她煮茶。
她长了一张鹅蛋脸,眼睛大大的,再搭上细长却有肉的卧蚕,即便是不笑,也给人一种亲近感,鼻子挺翘圆润,嘴唇不薄不厚,大小刚刚好,让人瞬间就联想到“邻家姐姐”这个称号。
盛开甚至真的希望,他小时候,邻居家有这样一个姐姐,让他随时可以去坐一坐,跟她撒撒娇,倒倒苦水,在她那里,感受到妈妈一样的疼爱。
她不会责怪他,她只会向着他说话,跟他一起骂欺负他的人,把他拥入怀里,一下一下的轻抚后背,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永远站在他这一边,永远都是他的姐姐。
“你们来啦,”西钥邻放下手中挑弄的干柴,缓缓起身,像跟家里人说话那样,随意的说,“坐。”
西钥满一把搂住盛开:“妈,他就是我跟你说的盛开。”
盛开连忙拔直腰板,礼貌的一点头:“阿姨好。”
“你好,先坐,”西钥邻温婉一笑。
笑的盛开心中一暖,瞬间就没了刚才的拘谨,像是整个人泡在温泉里,浑身都松懈下来。
不知不觉中,便已跟着西钥满的脚步,坐在茶桌旁,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就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
茶桌旁摆着亚麻坐垫,桌底凹进榻榻米地板之下,方便众人放脚,毕竟跪坐时间长了,双腿容易发麻。
桌上摆着用旧的茶具,以及和菓子(小甜点),林小音很自然的抄起茶具,开始泡茶,西钥明还伸出小手,要拿和菓子,被西钥邻“啪”的一声拍落,佯嗔了一句,“擦手!”目光虽是嗔怪,可嘴角却挂着笑意。
西钥满拉过小竹篮,将里面的热毛巾,分给大家,盛开顿绝亲近,仿佛自己真的成了西钥家的老三。
对没有兄弟姐妹的他来说,他一直渴望大家庭,希望有个姐姐,还想有个弟弟。
小时候,每次他去老张头他们家,看到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子人,他都羡慕的要命。
虽然他们也会拌嘴,也会闹的鸡飞狗跳,但只要一上桌,围在一起吃一大桌子家常菜,他就觉得他们是一家人,他就好羡慕。
而今天,就在此时此地,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温暖,他像是被包裹住了,被一大家人那种特有的亲昵,包裹住了,他觉得好暖。
林小音依长幼排序,给大家奉茶,所有人面前都奉好一碗热茶后,再给自己冲泡。
西钥满端起茶碗,看向盛开:“家里没那么多规矩,”喝了口茶,“想喝就喝,不必客气。”又把盛菓子的托盘,朝他推了推。
盛开双手端起茶碗,像敬酒那样,对着西钥邻一捧:“阿姨,我不太懂茶道的规矩,初次见面,我敬您一碗。”双手一抬,一碗热茶下肚,喝了个底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