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黎家小院堂屋内,油灯昏暗。
黎诚盛把一家子都召集在了堂屋。
“诚盛,你干啥神神秘秘的?”,闹了一通,早就困得眼皮子打架的一家人又被黎诚盛拉到了堂屋里,还把到处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
灵宝不明所以,歪着脑壳看向黎诚盛,“阿爹——”
下一瞬,她被爹爹抱入怀中,汉子吸了吸鼻子,颤声问道,“闺女,告诉爹爹!在流放路上道观那回,是你出手保护了咱家对吗?”
那晚,一家子都被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匆匆收了东西带着幻六逃走,虽没有仔细去打量,死掉的那些暗卫模样。
但黎诚盛还是撇见了有几人脸色发黑,就跟今日何老七的死状一模一样。
黎家人瞪大眼睛,许姝惠诧异,“孩儿他爹你在说什么呢?怎么会是灵宝?不,不是幻小哥出手的吗?”他们一直都知道高人就是灵宝,也知道小闺女能扔石子儿打人,但杀人??怎么会跟奶娃子联想到一块??
黎老汉一顿,视线看向黎诚盛,二人目光一致,“还真是,最后那四人死得莫名其妙,再联想到当时幻小哥如临大敌的模样——”
灵宝一出生就能凭空变物,从鱼到果子、石子儿、银子、蔬菜、还有药材、怎么就不能变出暗器了?
俩崽子对视,嘴巴张老大,“所以,今晚死的那个坏人,是妹妹杀的?”
“还有白日里在城中打架,那两个听风阁的人,也是妹妹动的手?”
黎老太也反应过来,抢过娃儿抱在怀里,眼眶霎时红了,“灵宝,真的是你在一路护着咱家?”
钱婆子也恍然大悟,插声,“难怪那段时日,灵宝总是白日犯困,好多次我起夜醒来,就瞧着灵宝睁着眼睛四处看”
她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当是奶娃睡醒了一觉,哪会知道是奶娃在替他们守夜啊。
一想到那时灵宝还那般小,不仅要操心一家子吃食问题,还要替他们解决追杀而来的坏人,黎老太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宝啊,这一路真是辛苦你了”
灵宝伸手替她拾去眼角泪花,眉眼弯弯,“阿奶,宝,不,辛苦”
又拍着自己胸口,气势十足,“宝,很腻害”
“呜呜——灵宝,打坏人累不累?饿不饿?香香姨给你蒸鸡蛋羹去”,丁香蹲在老太太身侧,摸着娃儿小脸,泪眼婆娑。
许姝惠也站起身,抹掉眼泪,“对,宝打坏人肯定会消耗力气,阿娘亲自给你蒸去”
灵宝本来不饿的,但一听吃鸡蛋羹,眼眸亮了亮,用力点头,“七,宝饿”
“阿娘,我也饿了”
老太太盯着俩崽子,失笑,“丁香,晚间还剩了些米饭,用油抄一抄,大伙一块分着吃吧,全当是加顿宵夜了”
黎诚盛举手,“再加两鸡蛋一块炒,香”
老太太一巴掌呼了过去,“德行”
“丁香,加一个就行”
皓月当空,星光熠熠。
黎家小院升起炊烟袅袅,蛋炒饭香气四溢。
隔壁小院木床上,疯人萧骤然睁眼,馋虫勾起食欲,一张老脸五官哭得扭曲,“呜呜——黎家的居然还背着爷爷偷吃”
......
八月初,仲秋。
月儿村,清河畔,黄土路两侧稻田干涸,稻子成熟了。
炽热阳光下,热风从河畔吹来,拂过稻田,推出一层一层金色稻浪,空气里到处散着清新稻香。
田坎上,田地里,村民们瞧着垂弯腰的稻禾,笑着,激动着。
本该高兴的事儿,没人想哭,可就是忍不住这份喜悦带来的冲击。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丰收年。
黎家人也全在田地边。
就连三个小崽子也跟了过来。
瞧着面前金黄色稻田,黎家人喜不自胜。
黎老汉扯下一根稻穗,拿在手里细细打量,须臾,扭头冲老太太激动喊道,“老婆子,没有瘪稻,满的,全是满的”
老太太同样激动,点头,又点头,她也扯下一根稻穗,瞧着其上颗颗饱满谷粒,喜道,“种出来的稻子这般饱满,想来该是这儿的水质,土质好,这要搁在果儿村,可是万万不敢想的”
“可不是嘛老夫人,这要搁俺老家那块,也种不出来这般好稻子嘞”
“爹,娘,田里也干了,咱今儿就开始收稻子吧,早日收回去,早日安心”
老两口对视一眼,点头,“好,今儿就收,钱婆子,丁香,姝惠,走,回家拿镰刀箩筐去”
接下来几日,月儿村全村老小齐齐出动,有劳力的妇人们割稻禾运回家,上了年岁的老人在家用稻床脱谷粒。
脱好的谷粒铺上竹席晒干,最后收仓。
瞧着家里满满当当的存粮,村民们的心情难以形容的高亢。
最困难的时候饿得一家人只能啃树皮,是沧将军带着他们一路逃难至此安家,开荒,种菜,种水稻。
这是沧将军的功劳,也是他们自己辛勤劳作得来的。
是成果亦是希望。
......
连日的农忙过后,家家户户都吃上了白米饭,一口米饭入喉,米饭的香甜混着泪水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