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击班回到山谷据点的时候,二十多个女人挤在陶红梅那间小屋。
挤塞地无处下脚。
赵义好不容易叫出陶红梅。
“红梅,花红伤势怎么样?”
“现在还有气,但是一直昏迷没醒。”
“把这些女人都弄出来,让我进去看看。”
二十二人慌张失措,在陶红梅指挥下腾出屋子。
花红仰躺陶红梅床褥上,额头上用绑腿临时包扎,止住了血液。
小心拨开绑腿带,弹片嵌进光滑额角,暗红色血迹沉凝。
陶红梅按照赵义曾经讲过的战地急救注意事项。
没有贸然拔下身体中的金属弹片。
食指探入鼻下,呼吸微弱但仍旧存在。
撑开眼皮,没有手电筒,无法通过瞳孔对光线的应激收缩变化判定具体情况。
孙麻子站在一旁,“赵大队,怎么样?”
“近距离受到榴弹爆炸后的冲击,昏过去了,额头里有弹片,暂时不会危及到生命。
必须尽快进行治疗。”
“那还等什么?快治啊!”
“咱们这里条件太差,我只懂急救,这种专业的救治,我不行。”赵义起身,摇头。
“那她,她就没治了?”
“张英应该能治。”
孙麻子闻言,立即放下机枪,“我送她去根据地。”
“花红不是八路军也不是游击队,卫生队里药品不多,会拿珍缺的药品救她吗?
在没经过团长政委允许的情况下带外人进根据地,是违反条例的你知不知道?”
孙麻子颓然,“那怎么办?”
“红梅,把外面那些人里能主事的叫进来。”
散发凌乱垂下,白净脸庞上沾着一道道灰痕,两道穿红绿旗袍的身影进来。
赵义扫视一眼后移开目光。
“怎么称呼?”
“桃红。”“杏红。”
“花红受伤,如果去县城医院,一看她头上的枪伤,会立即报给鬼子。
我们有地方能治她的伤,但她不是我们的人,不能随便送过去。
你们加入游击队,成为游击队员。
有名有分,我们送她去八路军根据地治伤。
同意不同意?”
“只要能治好花姐,让我们干什么都成。”
“八路军是百姓的队伍,不是国民党。”赵义垂帘眼眸。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游击排三班。
红梅,你暂任三班长,一班、二班回来后,再建一间宿舍。
顺子、麻子,你们俩去做担架。”
黄昏之前,四人走出山谷据点。
顺子、孙麻子一组,赵义、王大一组,轮流抬担架前进。
陶红梅带领四班暂时安顿,张小米去往伪军营中查问情报。
夜色深沉,星月繁照。
根据地外围哨兵听到不远处动静,摘下汉阳造,端枪喝问。
“什么人?”
赵义身形显露月光下。
“游击队的,我们有人受伤了,送来卫生队抢救。”
“赵队长,请你原地等候,不要随意靠近。”哨兵立正,转身跑进根据地内。
团部一片黑暗,吴团长与周政委交谈声不时响起。
物资紧缺,蜡烛灯油属于根据地无法自产的消耗品,非必要时刻节省使用。
“报告,团长,政委,游击队赵队长抬着伤员在根据地外。
他想去卫生队找张医生治伤。”
黑暗中交谈声一停。
吴团长声音传出黑暗,“允许游击队去卫生队治疗伤势。
告诉赵义,让他到我这儿来一趟。”
“是!”
“当初游击队和县大队合并的时候,说过根据地不给提供任何援助。
现在他赵义是求到我头上了。
老周,这时候正好把游击队收编过来。”
“老狐狸,算计自己人有一套。”
两声轻笑后,黑暗归于平静。
张英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赵义,心波微动,如在梦中。
“赵队长……”
“张医生,我们游击队打伏击的时候,有个队员被鬼子榴弹炸晕。
额头上有弹片,血已经止住,有鼻息,到现在已经昏迷三個小时。”
赵义说出一连串伤症。
“请你帮忙治疗。”
张英脸上笑容一收,疾步上前,衣兜中掏出独立团唯一一枚小手电。
撑开眼帘,瞳孔在刺眼白光下收缩。
“还能救,快抬进来。”
顺子和孙麻子抬着担架,匆匆跟在张英身后。
卫生队黑暗中亮起光芒。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趟团部。”
赵义转身走出卫生队。
团部警卫员没有阻拦,“赵队长,团长让你直接进去。”
走进院子,月光照射。
“报告!”声音在黑夜里回响。
“咳咳!”团长轻咳两声。
周政委轻笑,“赵义,听警卫员说你是带着伤员来的。
这次来是为了救治伤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