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已不很刺眼,有了温煦的味道。
十辆骡车连成线,缓缓行着。
每辆车上坐着六七个流里流气的男人,男人们中间围坐两三个穿红戴紫,涂红抹绿的艳丽女子。
左右逢迎,撩拨得男人眼迷心乱,不能自已。
最前一辆车上,敞怀男人搂着穿合身旗袍的女子,手掌不老实地在丰盈腰肢上揉动。
“爷,说好了得到了地方才能碰我,您说话可不能不算话。”花红轻轻拉开腰上手掌。
“美人,走完这一路得到天黑,我哪能忍这么长时间。
你不是喜欢钱吗,我给你钱,你先跟我亲热亲热。”
手绢掩面,眼眶迅速红起来,泪水犹如断线珠子。
“我们姐妹就因为是個女的,被家里人卖给老鸨。
就是想让家里人知道,没有他们,我们姐妹几个一样过得好,叫他们眼酸嫉妒。
才不枉我们受这些苦。
这才找了大爷您,给我们撑撑场面。
一路上,您说话算数,从来没碰过我,本以为您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却没想到,也是把我们当成了那种人。”
泣涕涟涟,梨花带雨,泪湿沾巾。
粗大手掌猛地抓上胸口软肉,“臭婊子,装什么!
陪你演了一路戏,真把大爷当生瓜蛋子了,嗯?”
花红脸上哭容一敛,泪水无声划过冷肃面容。
……
右翼阵地,小甲掌心出汗,紧张地盯住准星上套住的人头。
“小米,联庄会的人到了,打不打?”
“不急,放近点再打。”
“小米,不到一百五十步了,打不打?”
“不急,等他们到投弹组的投掷范围之后再打。”
“小米,已经到范围了,还不打吗?”
木制枪盒前端抵肩,张小米同样不解,准星套住马车上露出的一排后背。
一旦开打,他有信心控制枪口在第一时间扫中这几人。
“再等等,由赵大哥那边发起进攻信号。
赵大哥不开枪,说明有变故。”
小甲耐着性子据枪瞄准,费了这么大功夫,马上就是检验训练成果的时候,可千万别不打。
赵队长,你还在等什么?
砰——
突然一声驳壳枪响,打破三座伏击阵地之间的寂静。
“这不是赵大哥的枪响,别动手!
除非打近战或者子弹耗尽,不然赵大哥不会用驳壳枪。
他手里现在有两个基数的友坂步枪弹,枪不是他开的。”
二班战士手指搭上扳机,即将扣紧的前一刻,张小米险险叫停。
二班投弹组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后怕。
幸亏先选用的是小鬼子的香瓜手雷,不是木柄手榴弹。
不然拉环一起,没有反悔的机会。
捏稳左手食指上挂着的拉环,按顺子教过的方法,插回帽梢。
望远镜冰凉质感从眼周传来,赵义眉毛紧皱。
望远镜中,清清楚楚的看到,联庄会的人坐着大车。
这不重要,一群地痞流氓干出什么样的混蛋事都不为过。
重要的是,车上竟然还坐着熟人。
赵义来回数了两遍,二十二个女人,加上花红二十三,一个不少。
涂抹艳丽妆容,大胆地露出白皙的手臂和腿,丰姿摇曳地周旋在男人之间。
难道这就是刁富想的办法?
赵义没动,看着十辆骡车从远及近,直到离开游击排的设伏区。
二十三个女人身上还有二十三把枪。
砰——
物镜折射光线,透过目镜,映在赵义瞳孔上成像。
花红一撩旗袍下摆,从大腿内侧取出枪,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近距离之下,驳壳枪子弹穿过敞怀男人的胸口,形成空腔,透射在后面那人身上。
空腔中迅速涌出鲜血,染红弹头前后进出的孔洞。
车上其他人还没从猝然枪响中反应过来,花红横持枪,扣动扳机。
子弹喷出枪口形成强大后座力,带动枪口向上跳动,扫射围绕而坐的男人。
在第一声枪响的同时,剩下九辆车上的女人同时做出同样动作,撩下摆,取枪,开枪。
两三个女人背靠背,横端枪,面容冷峻,枪口成圈扫射。
霎时,乱枪响,迷于眼前美色的男人瞳孔不可置信地瞪大。
带着胸膛上血红的弹孔栽倒下车。
藏在洼地的王大力和机枪组只听到一阵枪声,而后归于寂静。
一班阵地上一片死寂,没有一点动静,悄没声地摸过去。
还没开口问,就听到顺子倒吸凉气。
“花姐真狠啊!近距离开枪,血沫子都快溅脸上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没工夫去问花姐是谁。
“顺子,刚才的枪响是怎么回事?咱们的伏击还打不打了?”
顺子让出射击位,“你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伏击已经有人替咱们打了。
不用咱们再出力。”
枪声一响,骡子受到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