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军被赵义和孙麻子引走,河边只剩下顺子和陶红梅。
陶红梅浑身湿漉漉地从水里走出来,第一时间检查放在头顶的两柄驳壳枪。
时间太短,来不及挖坑把枪埋起来,只能把两柄枪顶在头上,避免进水。
一番检查,陶红梅舒了一口气,今天是第一次碰枪,不懂枪械知识,不会拆解也不会维修保养。
但枪和原先一模一样,没沾水,就连枪套都还干着,应该没坏。
“哗啦啦——”
耳边传来一阵水响,扭头去看,顺子没走上来,仍然潜在水里。
“顺子哥,你在干嘛?”
“学水。”顺子憋一口气,一头扎进水里。
狗日的,孙麻子个土匪竟然会水,他凭什么会水?凭什么他会我不会?
还让他救我?
耻辱,太耻辱了!
“哗哗哗,哗哗哗!”
河里的声音猛然急促起来,河面上只能看见顺子胡乱挥动,拍打水面的手,看不到身子和头。
“顺子哥!”
陶红梅惊呼一声,哗哗的再次趟进水里。
所幸顺子凫水的区域水位不深。
陶红梅趟着齐腰身的水,一把抓住顺子露出水面乱舞的手。
拖出水面,向滩上走。
“哕!”
顺子双手扶膝,吐出灌进嘴里的水。
“狗日的孙土匪,老子一定要比你强。”
黄昏的暗影驱散白昼的光,黑夜森严的拂动在村居、山影以及远天的轮廓。
赵义浑身湿漉漉的推开门,守在院子里的顺子立即起身迎了上来。
“哥。”
赵义上下一打量顺子,浑身湿黏的衣裳贴在身上,每走一步,脚下就有一个濡湿的脚印。
“你怎么没换衣裳?”
“哥,我们只有身上这一件,没换洗衣裳。”
顺子抬抬胳膊,衣裳上的水已经被身体暖的半干。
水湿的衣裳贴在身上,难受的紧,要是没有陶红梅这個女人在,都想浑身脱光。
“她人呢?”
“做饭呢。”顺子尴尬的摸摸耳朵,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这么怪。
孙麻子身上虽然狼狈,精神上却志得意满,像只斗胜的公鸡。
昂首阔步走到顺子面前,没转身,没转头,斜着眼珠子一瞟,鼻腔里发出声骄哼。
目不斜视的走了。
顺子脸一下黑了,这是炫耀,这是挑衅,这是赤裸裸的嘲讽。
孙麻子一句话没说,顺子完全明白他表达的意思。
你一身水,我也一身水,但我是引开伪军后,跳进水里摆脱他们。
你是躲在水里等我引开伪军。
老子比你强!
顺子内心被怒占据,忽略了身上的潮湿难受。
一定得会了水,找机会落你个国民党反动派的面子。
“叫她出来,咱们用灶火把衣裳烤干,不然就这样过夜,明天咱就得倒下。”
赵义皱眉瞅着一身的水湿。
顺子大喊一声,“崔庆才,老崔。”
“咋啦,干啥?”
崔庆才慌里慌张的从堂屋出来。
“哥让你去把她叫出来,我们要用灶火烤衣裳。”
崔庆才古怪的上下看一眼,“叫你自己叫去,非得叫我干啥?”
顺子想起自己差点淹死在河里,全靠陶红梅救上岸,脸上窘红。
“叫你去,你就去,新兵蛋子。”
吃枪药了?这么大火气。崔庆才收回目光,走进厨屋。
“红梅,你出来,饭先别做了,大表哥要烤衣裳。”
陶红梅走出来,双手正反在衣裳上擦净水,看着赵义。
“队长。”
陶红梅穿一身老旧的灰布衣裳,看样式和大小,应该是崔庆才把老娘的衣裳拿出来,给她穿了。
灶火前,三个大男人全身光溜溜的,一丝不挂,双手撑起,抖落着衣裳。
崔庆才蹲在一旁,不明白赵义把自己叫来干嘛,看三个大男人光腚?
“都别闲着,对今天的战斗进行复盘总结,我先来。”
沉默中,赵义突然开口。
“我自我检讨,轻敌,忽略敌人力量,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
差点让黄仁跑了。”
“我只会扔手榴弹,枪打不准,没有掌握该会的技能,不是个合格的战士。”
“我也检讨,对敌态度不端正,布置机枪射击位置时没有做到最好。”
顺子和孙麻子挨在赵义之后,回想白天的锄奸战斗,各自说出不足。
崔庆才蹲在一旁傻眼了。
不是,听你大表哥的意思,人都已经杀了,该办的事都办了,一个不少的回来了。
除了身上沾点水,啥事都没有,咋还开始挑自己毛病了?
你们仨表哥都说了,我这个做表弟的是不是也得说点什么。
可是我连门都没出,我说个啥啊!
“那个……我没有……这个……发挥侦缉队长的优势,我应该在你们行动之前,提前打探好消息。”
绞尽脑汁,崔庆才总算想出一个自己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