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击队就这样在青山镇住下了,三间房,两人一间。
顺子舍不得两挎包的手榴弹,和王大一步不离,张小米自告奋勇的要看住孙麻子这个国民党土匪,被孙麻子当场赏了个暴栗。
赵义和崔庆才睡中间的堂屋。
崔庆才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生怕八路头子半夜里一枪崩了自己。
直到后半晌,迷迷糊糊的想起,自己好像也已经是八路了,这才踏实的睡着。
次日清晨,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侦缉队副队长崔庆才,破天荒地起早做饭,招待从外地逃荒来的穷亲戚。
既然要在镇子里住下,合理的身份是必要的,赵义给游击班安排的身份就是崔庆才的远方表亲。
大表哥赵义,二表哥顺子,三表哥孙麻子,四表哥王大,以及崔庆才的表外甥张小米。
顺子和孙麻子为二表哥的位子当场打了一架,最后顺子以一個摘桃险胜一筹,夺得二表哥之位。
“那个,大表哥,你得把枪还我。”崔庆才放下大半碗剩饭,难吃到自己都吃不下。
我做的东西跟猪食差不多,八路军这都能吃下,这也太…
看到赵义的眼神横过来,崔庆才掐灭心里的自语。
“我得去侦缉队,没带枪别人容易怀疑。”
稀里糊涂的喝饭声戛然而止,几道眼神齐刷刷的盯过来,目光不善,崔庆才心里一颤,连忙解释。
“侦缉队每天都得点卯,不去不行。”
碗筷碰撞的声音响起,几人重新把头埋进碗里。
赵义细心地刮着饭碗内的米粒,“最近侦缉队有什么动静?”
“前几天鬼子召队长上县城去了一趟,回来之后把侦缉队里所有人都撒出去。
据我所知,便衣队也差不多,所有人都去了下面的各个村子找八路。”
“有什么发现?”
崔庆才摊了摊手掌,“这我哪知道,这副队长是拿钱买出来的,就图一个轻松事少没人管。
涉及到八路的事,队长从来不跟我说。”
赵义点点头,“小米,吃完饭跟你表舅走一趟,见见世面。”
“是。”张小米抬起头,脸颊上沾着几滴米粒。
“这不合适吧…”崔庆才一脸为难。
“我是去侦缉队窝点,万一外甥被人发现,不好弄啊。”
“我们千里百远的来投奔你,不求你给我们找点什么好差事,拉亲外甥一把你都不同意?”孙麻子匪眼圆鼓鼓一瞪。
这是不放心我,找个人监视我啊,崔庆才心里跟明镜一样,赶忙说道,“愿意愿意。”
只要自己有一点泄露消息的迹象,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恐怕就会立刻开枪。
亲眼见过张小米拔枪的利落劲,崔庆才肯定,他能一枪崩了自己。
张小米稀里糊涂的干净碗里的饭,仔细的把枪掖在腰上,用衣裳盖住。
又来回认真检查两遍,从外面看不出枪的形状,才满意的抬头,站在门口招呼。
“走啊,表舅。”
“走,走。”
两人前后脚离开,赵义放下没有一粒米的饭碗。
“两人一组,我和王大往南,顺子麻子你们俩往北,把镇子里的道路和标志性房屋、树木都记住。
晚上回来汇总。”
……
身后跟着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煞星八路,崔庆才总感觉有枪口顶住后背。
走路不敢再颠颠的,强迫自己走正,从来没系上过的黑褂口子也一粒粒对齐扣上。
“你走的不对。”张小米幽幽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崔庆才一颤,“外甥,表舅我每回都是走这条路,绝对没有故意带你绕路。”
张小米两条细小的眉毛凑在一起,“你走路的姿势不对。
以前你怎么走现在就怎么走,你现在的走路姿势明摆着告诉别人我有问题。
还有,把你褂子上的扣都解开,帽子也别戴正,弄歪一点。”
额头上沁出冷汗,崔庆才抬起袖口沾着抹去,一一照做,娘的,这小八路能有十六岁?忒吓人。
主人门下养着几条狗,每天给狗们的食物都是有限的,一条狗多吃,必然有一条狗少吃。
便衣队和侦缉队就是两狗争食的关系。
便衣队的成员来自十里八乡的地痞流氓,平时白天聚在青山镇的窝点,晚上各回各家。
侦缉队也是由无家无业的地痞流氓组成,不过便衣队是日军侵华之后形成的,而侦缉队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清末民初。
两伙人素来不合。
便衣队的窝点在镇南,侦缉队的窝点在镇北,平时老死不相往来。
崔庆才两步一颠,带着张小米走进侦缉队窝点。
“队副,来了。”窝点里留守的侦缉队员抬起眼皮,打了声招呼。
“来了。”崔庆才招了下手,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让开身子,露出身后的张小米。
“这是我外甥,远房亲戚,家里遭难,投奔我来了。”
“哦。”那人头也不抬,眯着眼睛假寐。
崔庆才见他反应平平,放下心来,“队长呢?怎么没见他人。”
“有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