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至中天。
月光洒落,不大的村庄异常静谧,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
几十幢破矮房杂乱分布,错落在山坡上。
两道道身影缩在墙角的阴影里走出村口,另有两道身影从树下的阴影里现出身,迎上去。
“快换衣裳。”赵义手脚麻利的脱下装备,口中催促道。
“土匪,你拿群众的衣裳给没给人留下钱?”静谧夜幕之下,顺子不自觉的压低声音。
“我哪有钱给他们。”
“八路军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你不配当八路军!”顺子异常气愤。
“老子本来就不是八路军,老子是游击队。”
“你……”顺子胸膛起伏,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你要真守纪律就别穿,脱了这身衣服,光着腚跑。”
孙麻子得意洋洋,扳回一城。
“顺子哥,我给老乡留钱了,两块大洋。”张小米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
“小米,你哪来的钱?”
就连赵义也疑惑的看向张小米。
“我从麻子哥挎包里拿的。”
孙麻子脸上笑意一下消失不见,急乎乎的翻开挎包。
“哈哈哈哈,土匪,活该!”顺子解气的嘲笑,冲张小米竖起大拇指。
“小米干得好!”
张小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的钱啊!”孙麻子哀嚎响起。
“两块大洋都够买几十身衣裳了,张小米你个败家玩意儿!”
换好衣裳的五个人融进阴影里消失不见。
耳边已经听不到军犬的叫声,但赵义知道,这只是因为鬼子不擅长在山路行军,暂时被游击班摆脱。
等鬼子出了山,狗鼻子还是能嗅着几人留下的味道追上游击班。
“把咱们换下来的衣裳埋土里,找個人多的地方串串味,谁知道这是哪儿?”
被狗撵得急,游击班出山的时候没看路,出了山又是一顿急行,黑夜里辨别不出现在所处的方位。
“赵大哥,这儿好像离伪军营不远。”张小米紧瞅着黑暗,不确定的说道。
“小米带路,咱们去伪军营附近转一圈。”
张小米带路在前,其余四人在后。
“赵大队,伪军营长张万和真是小米亲舅?”
孙麻子不愿意再听顺子挤兑,趋前两步到赵义身边。
从赵义嘴里得到不同但是仍然满意的答案,孙麻子暂时将刚才的痛苦抛到脑后。
紧走两步,和张小米并肩。
“小米,你说哥哥我对你咋样?”
“这个…那个…还行吧……”
“当初阻击治安军,准备跑路的时候是不是没忘了你?
刚才撤离的时候哥哥我是不是也先让你跑的?”
“嗯…是。”
“那这样,刚才的两块大洋就算哥哥借你的,等一会儿到了你哥那儿,让你哥给我整点酒肉。”
孙麻子口水都快流出来。
八路军生活实在的清苦,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点荤腥。
从前大鱼大肉吃惯了,猛地一吃不上,实在是馋得慌。
“咱们不进伪军营,在外面转一圈就走。”赵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唉。”孙麻子的脸瞬间变成苦瓜,垂头丧气走回到行进位置。
春天深夜的寒意渗人的冷,在孙麻子打了几个哆嗦之后,前方看到一座亮着光的营地。
“赵大哥。”张小米伸手指了指营地,似乎想说什么。
赵义看破了张小米的心思,“行,去吧。”
“诶。”张小米兴奋地一颠,小跑着过去。
打着哈欠的孙麻子一脸懵,“小米这是干啥去?”
“去看他哥。”顺子没精打采,困意席卷,挤兑孙麻子都没了劲。
鬼子的大头皮鞋第一次显露出了不足之处,沉。
穿在脚上不如布鞋轻快,拖累行军。
“走,绕着伪军营转一圈,去后面等小米。”赵义打起精神,走在前头。
后方,几十个鬼子跟在军犬后头,同样累得走不动路。
大头皮鞋又累又沉,不擅长山路行军,激烈作战后又跟着军犬搜寻踪迹,已经到达了极限。
雄心壮志接任小队指挥权的副官,身上只能看出狼狈。
“汪呜。”
军犬叫了两声,垂着尾巴在地上打转。
有什么发现?
副官脸上露出喜意,朝后挥挥手。
十几个毫发无损的汉奸在刺刀逼迫下,徒手刨挖。
片刻后,一把刺刀挑着件破烂的衣裳停在空中。
希望落空的副官勃然大怒,“八嘎!”
孙麻子瘫坐在树根底下,闭着眼睛,有气无力。
“赵大队,小米咋还不出来?他不会是让伪军给抓住了吧?”
“小米在伪军营里生活过,熟悉里面的情况,应该不会被抓住。”赵义摇头。
“那就是在伪军营里吃香的喝辣的,不愿意再回根据地就着咸菜喝清汤糊糊。”
“去你的,你死了小米都不可能投敌。”顺子一脚踹得有气无力。
孙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