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晚。
三天时间又到了,媚药还没有解开。
顾景珩紧攥着拳头,额头上汗水密布。
强忍着,忍着……
终,还是抬脚朝寝殿走去。
凄冷的月光撒在他的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冰霜般寒凉。
推开门,床榻上蜷缩着一团小小的人儿。
阖着眼睛,很是乖巧。
顾景珩的心突地一下就软了。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却在指尖接触到肌肤时,南鸢睁开了眼睛。
“你做什么?”声音有些沙哑,满是戒备。
南鸢坐起身来,朝床榻里面缩了缩。
顾景珩原本柔情的眉眼瞬间冷厉了下来。
又是这副样子。
他碰她就让她这么恶心?
这么多日子了,他宠着她这么长时间也该够了。
她却一直跟他闹脾气。
不就是给她带了个锁链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终究是对她太心软了。
若是把她丢到诏狱里面转一圈,别说是用刑了,就算是让她在里面住上十天半个月,她早就乖乖的求饶了。
可他除了不让她出这个门,有哪些地方亏待了她?
饭菜不想吃,他就换了好几个厨子,变着花样的给她做她喜欢吃的。
衣服也是挑的最好的料子,请最好的绣娘给她做的她喜欢的样式。
怕她冷,通屋都给她铺上了昂贵的白狐地毯。
知道她怕黑,屋子里面放的都是最好的夜明珠,又怕影响她睡觉,还蒙上了一层白纱。
她尤嫌不够,还跟他置气。
“做什么?”顾景珩眯起眸子,似笑非笑,道:“这是孤的寝殿,你躺着的是孤的床榻,身上的一针一线都是孤让人给你做的,孤没算你白吃白喝白睡,问你要钱财,你倒好,问孤来做什么?”
南鸢想说他大可以不给,放她离开,她必然不会在这里多待一分一秒。
但跟他争执这些并没有什么用处,徒增烦恼罢了。
惹的他怒了,怕是再换来一巴掌。
那时,右耳怕是也听不到了。
没必要。
南鸢没说话,低着头。
顾景珩掐着她的下巴,逼她抬头。
“孤养着你不是让你给孤脸色看的。”
听出顾景珩声音里的怒气,南鸢其实是想笑一笑,就当做是敷衍敷衍他,可是许久未笑过,嘴角都僵硬了。
她想笑,可笑不出来。
顾景珩冷笑了一声,岔开了话题:“你许久没听到外面的消息了吧?”
南鸢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只是抬眸看着他。
“天启对我大雍虎视眈眈,不日,边疆再起战乱。”
“朝中武将不多,南嘉慕刚立了功,是个不错的带军人选。”
南鸢的心里暗暗担忧,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战场上,风云变动,死个人再正常不过。”
顾景珩掐着南鸢的手,力道逐渐加重,残忍的说道:“说不定哪天你就能看到你哥哥的首级。”
顾景珩的眼底满是阴戾,如同野兽盯着自己的猎物。
南鸢的嘴唇有些哆嗦,但还是强忍着,说道:“太子殿下在逗小孩吗?”
“两军交战,我军先折损一员大将,岂不是动摇军心?太子殿下是要拿大雍江山开玩笑吗?”
听了这话,顾景珩将南鸢拽到自己跟前,低声笑着,笑的阴森诡异。
“孤自然不会拿江山当儿戏,但你未免也把你哥哥看的太重了,死一个他还动摇不了军心。”
“但,你要想想,你爹娘是否还能经得起一次丧子之痛?”
“上一次,就是你亲手把你哥哥放出去,五年时间,差点死在外面。这次,他本来是可以在京城安安稳稳的度过后半辈子的,可又是因为你,死的不明不白。”
“还记得之前你爹娘是怎么说你的吗?”
“这次,怕恨不得杀了你给他们儿子陪葬吧?”
南鸢只觉得胸口闷闷的疼,喘不上来气。
她和爹娘的关系,确实是因为她把哥哥放走之后,便有了裂缝。
那些被她深深埋在心底的记忆,被他一提,顿时涌现出来。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爹爹娘亲愤怒的面孔和失望的眼神。
她知道,爹娘一直是对她不满的。
怪她害死了哥哥,怪她不懂事,可后来,又将所有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掺杂着怨念的希冀,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渴望爹娘的爱,但永远也得不到。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顾景珩只是单纯的几句话,她就头也不回的跟着他走了。
顾景珩从手指缝里漏出来那么一点点爱意,就让她迷了心窍。
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敢回头。
回头,也没有任何人等着她。
没有人是她的后盾,没有人会支持她、爱护她,她其实从始至终都是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做决定,一个人扛着,不敢麻烦任何人,不管有求于谁,事先想的都是自己能给对方带来什么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