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子,涓溪只好回了清水阁,将帕子浸湿了塞进了澜萍的口中,用粗粗的麻绳绑住了她的手脚。
……
次日,穗岁去祠堂给王妃和太妃上香,回院子的路上碰巧撞见娄钧。
穗岁行礼问安:“大公子。”
娄钧示意她不必多礼:“穗岁姑娘好气色。”
穗岁难得无人打扰的睡了整整一夜,身体恢复了一些,气色自然就好。
“大公子的脚好些了吗?”
娄钧受伤的事情她听说了,可这会儿瞧着娄钧的脚半点崴了的迹象都没有,长身玉立,脚步轻快。
听说清水阁澜萍那边没有拿到止痛的药,疼的直用脑袋撞墙撞床撞地面,撞的头上缠着的纱布都被鲜血浸湿,可府上就是没有能止痛的药,更奇怪的是,连一坛子能缓解疼痛的老酒都找不到。
而街道上有流寇,王爷下令闭府,医馆和药铺更是全都关了门。
听说这流寇的消息是大公子返程的时候,派人快马送回来的消息。正赶上涓溪让人去府外寻郎中、买药之前,王府的大门就不准随意外出了。
忽而,穗岁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浑身冒出冷汗,她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娄钧。
难道这一切都是他所为?他难道是在为自己出气?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大公子那么好的一个人,自己又算的了什么,值得他费心费力地帮自己?
娄钧见她一脸挣扎的样子,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忽而想起她把自己饿晕了,这事儿的确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置之死地而后生。
娄钧叹息道:“穗岁姑娘真是沉的住气,如此一来,日后不会再有人胆敢轻易地找你的麻烦了。”
若是这话从旁人口中说出来,穗岁定会觉得此人在嘲讽她,可偏偏大公子的语气诚恳,表情亲切。
穗岁:“大公子,奴婢位卑言轻,也只是想过几天安生日子。”
在这偌大的淮南王府,谁生谁死,全凭各自本事。
娄钧岔开了话题:“府医的药方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只是疗效慢了些,把这个吃了,能好的快一些。”
穗岁接过娄钧递过来的药丸放进了嘴里,每次吃了娄钧的药,她身上的疼痛都会消散几分。
穗岁屈膝行礼,心中感激:“多谢大公子,大公子的医术高明,奴婢几次都得了大公子相助,实在是无以为报……”
娄钧勾唇浅笑,语气颇有些无奈:“久病成医罢了,至于回报嘛……”
想着大公子这样光风霁月,心善仁慈的人定会说不必报答他,可他却缓缓开口了。
“等你好了,做菱粉糕给我吃吧。”
穗岁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眼眶有些湿润。
话说到这,二人本该散了,各忙各的事情,可娄钧没有走,继续温声问她:“既然府上不太平,为何不离开这里?”
他犹豫了片刻后继续说道:“若是因为银钱,我这里倒是有一些,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穗岁:“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离开淮南王府?只要娄缙不放她走,就算是她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娄缙抓回来,更何况,娄缙将她看的很紧,她根本没有机会逃跑。
一头撞死?淮南王府嫡孙未出世,她有何颜面去见王妃和太妃?
她自嘲地笑了笑,事情未完之前,她不能死,也死不了。
娄钧似乎能理解她那种感受,那种恨极了自己,想让自己受苦受虐,来缓解心里的愧疚感。就像当年他得知母亲是因为生完自己后才死掉的时候,也是恨自己恨的不行,曾一度有过一段时间的自虐倾向。
娄钧看向天空,似乎看到了远去的故人,声音有些飘忽:“你有没有想过,王妃或许并不想你这样生活?”
穗岁一愣,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的命是王妃给的,所以她总想着要把命还给淮南王府,可王妃真的想要她以命抵命吗?
……
在娄缙养伤期间,娄钧和栾竹考察了各地的地形,绘制好了数张治水地图,和淮南王、娄缙商讨了两日之后,决定采取清理河道的方式。
栾竹指着地图,分析修建沟渠的先后顺序:“可以先从这里把河道中的泥沙挖掘出来,再修正沟渠,对大水进行分流,如此便可解决水患。”
几人商议好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娄缙便吩咐手底下的人明日一早开始动工,栾竹和娄钧一前一后地从院子里出来,正好碰上云崖。
云崖刚刚恢复,因为身上的伤很重,他昏睡了许久,在狩猎的时候伤了腿伤了眼睛,忽然出来,眼睛还有些不适应院子里烛光的光线,看人看物都要辨认许久才能看出来。
他看着前方的两个高大的身影,眨了眨眼睛想要努力看清楚。
栾竹碰到云崖,发觉他一直在看自己,摸了摸下巴笑道:“这位小哥,我也知道我长的好,你可别喜欢上我,我早晚都是要回京城的。”
“爱上我,没结果。”
说着,栾竹走到云崖身旁,在云崖的手上摸了一把捏了一下。
云崖的目光渐渐聚焦,看清了眼前那张帅气的玩世不恭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