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没有壁炉……怎么度过宿天啊?”
黎危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说:“多操心自己。”
明明黎危的语气很平淡,兰昭却听出一些嘲讽的意思。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真是的……就该让这个高高在上的人类死于充满泥垢的黑暗里!
念头刚起,兰昭就心里一惊,连忙止住发散的思维。
他怎么会这么想!?
“不用操心老大,他有自己的安排。”梅纳从包里拿出他们自己带的木柴,放进简陋的壁炉里点燃。
房间里就一张床,由巴德烈和阿塞莉睡了。
小姑娘抵着巴德烈宽厚的背部,身形不及后者三分之一,倒是有点像父亲与孩子。
躺在角落的兰昭睡不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脑子里有很多问题。
有的问题让他心慌,有的无关紧要。
例如这间房子的主人到底去哪了?常常被阿塞莉挂在嘴边的阿爹是谁?
对讲机里的那个人还活着吗,又是谁在对讲机里呼唤黎危的名字?
兰昭的意识起起伏伏,像是睡着了,又好像还清醒。
身下的睡袋是巴德烈贡献的,因为他身材壮硕,所以睡袋很大,刚好能容纳两个普通体型的成年男人。
身后的身体贴了上来,应该是朱恩锢住了他的腰。尽管很用力,但是……
“朱恩。”兰昭闭着眼睛叹息了声,“你的身体好软啊。”
哪怕再用力禁锢,也无法给人威胁感。
兰昭突然庆幸,虽然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但幸好找到了朱恩。
幸好。
……
黑天已至。
天地间尽是浓稠到化不开的黑暗,低头都瞧不见自己的手指。
瘦弱的青年瑟缩在壁炉旁,灰色瞳孔中是止不住的恐惧。但看到一旁燃烧的火焰,又莫名觉得心安。
村民给他送来了木头,他们接纳他了。
他也会得到庇佑。
他不用再惧怕黑天的污染,也不必担心光的扶射,可以安心睡去。
火光与黑暗的分界线那样鲜明,没有任何阴影能突破这道防御。
睡吧……
没关系。
他安慰着自己,又好像是别的什么存在在耳边这样说。
他的头开始低下,频频点着,眼睛也耷拉着将要闭上,意识将要昏沉的瞬间,“咚咚咚!”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猛得惊醒,紧紧盯着深陷黑暗的门口。
“是、是谁?”他颤抖地问。
“是我。”门外的人叫出了他的名字,“尤斯。”
“杰弗里,你来了!”尤斯激动地站起来,冲过去就要把门打开,但很快就僵在了原地。
他低头看去,准确来说他根本看不见——
因为他已经跨出了火光的范围,身体完全被黑暗笼罩。
他满脸惊恐,本能地就要后退,但来不及了。
只听黑暗中传来格外刺耳的一声“吱嘎”,破旧的木门应声而开。
有东西进来了。
正往他的裤筒里钻。
湿软的、黏腻的……一个接着一个。
要塞满了。
被塞满的不止是裤筒,还有他的身体。
那些东西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洞,前面的、后面的,上面的、下面的……
他控制不住地张大嘴巴,干呕不止。那些东西哗啦啦地掉出来,有些挂在了嗓子眼,还在拼命往里钻。
掉出来的那些东西也不着急,顺着裤筒重新爬回洞里,来回往复。
——好满啊。
膀胱要被撑炸了。
肠子,喉管,鼻腔……都要炸了。
隐约间,他好像听见了“嘟、嘟、嘟”的声音。
似一种生物族群叠加在一起的鸣叫,从远至近,最后响在耳腔里,形成极强的共鸣。
它们进到脑子里了!
好痒,好痒……受不了了!
他用力地抓着头皮,一遍又一遍,却怎么都止不住瘙痒的感觉。
他还听到了滴滴答答的声音……
哦,是血啊。
要是有把刀就好了,就能把头颅剖开,好好挠挠脑子了。